這些東西,是唐靜芸留給薑曄的後手。唐靜芸似乎早就預料到自己可能出事,所以她留下了這些東西,每一份都在力圖將她和他撇清——她出了事並不會牽連到他。
若是一般人看了,或許是感動於唐靜芸的好。可薑曄卻感覺到好似有鈍鈍的刀子在刮他的心。
他一直以為自己對她已經足夠好了,可是她的這一手很明確的告訴他,她不信任他,她不信他能夠護住她一生一世。他知道她的為人,她這人沒有那麼寬博的心胸,她若是真的愛的要死要活,那麼如果她下地獄,必定會選擇拉著那人一起下去。
她留下的這些東西,看上去像是施舍。
這樣想著,薑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突然感覺空空的,又感覺有些疼,真的隻是稍微有些疼而已。他愛的她那麼要死要活,可她卻給了他這樣的態度?
薑曄抱著那些文件材料靠坐在牆邊,閉上眼睛壓下眼眶的酸澀。這個女人能夠這麼對他呢?他哪裏做的還不夠,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嗎?
在那種絕望的情緒漸漸消散之後,薑曄的心中卻又緩緩升起了一種憤怒,那種憤怒來的很突然,連薑曄自己都措手不及,可是他自己並不想壓製這種憤怒。
過了好一會兒,薑曄才緩緩起身,將手中的文件一咕嚕的全都塞進了那個軍方特殊打造的保險櫃,仔細的鎖好,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扒了扒自己的頭發。
……
回想起自己為此錯失了那十來通電話的原因,薑曄低下頭來,趴伏在自己的手臂上。
這個女人怎麼敢?怎麼敢就這樣連一麵都不見的離開他?!!她又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在準備那些文件,居然敢打算獨留他一個人在世?!!
你說這個女人傻不傻,明明就是妒性大的很,怎麼這個時候就不想著拉他一起死?不過就是一個包庇的罪名,頂多就是包庇的狠了點,他薑曄為了她又有什麼是丟不下的?
冷靜下來,薑曄不是看不透唐靜芸對他的看似無情實則情深,可偏偏這樣,他卻覺得自己的心更是難受,好像有把火在燒。
他沉默了一會兒,估算著唐靜芸的飛機已經早就起飛成功了,還是撥了一通電話到她的手機上。
唐靜芸一開始上機的時候是把手機關了的,隻是等到後來飛機開的平穩後她又把手機打開了,然後隨手將手機扔到了一邊的桌子上後開始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兒,唐靜芸又睜開眼睛,皺著眉頭從桌子上拿起手機,將手裏的鈴聲開到最大,這才重新閉目養神。
薑曄電話過來的時候,唐靜芸猛地睜開,然後轉頭看著美麗的雲層,過了幾秒鍾才緩緩的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你要去哪裏?”薑曄在電話接通後,沉默了一會兒開口。
“緬甸。”
“什麼時候回來?”薑曄沉聲問道,沒有人能夠看到他那雙赤紅的眼睛。
“……不知道。”
“什麼叫做不知道?!”
“你什麼時候把京都的事情處理完,我就什麼時候回來。”
“那你現在就讓飛機調頭,我現在就帶人去崩了姓嚴的一家!”薑曄抿緊了嘴唇,麵部嚴肅的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不成。”
“你說話不算話!”
“我有朋友在緬甸,我和他約好了。”唐靜芸抿了抿唇。
“我說不成!”
“你說過的,不會拘著我的,會給我屬於自己的天空。”唐靜芸突然開口道,“疼嗎?”
“……疼!真他娘的疼!我疼的差點就先弄死你,然後再自殺在你墓前!”薑曄說這話的時候,聽上去凶巴巴的,卻讓電話那頭的唐靜芸笑了。
“知道疼就好,我在局子裏待了那麼多天,我也疼。”
“……”薑曄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他一字一句地罵道,“唐靜芸,我艸你麻痹!”我就該知道你的報複心有多強!
唐靜芸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雖然這樣說對長輩很不恭敬,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我媽已經去世了,薑曄,你能不能湊合一下,艸我媽的女兒行嗎?”
薑曄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嘴裏憋出一句話,“等你回來,我艸死你!”
唐靜芸掛了電話,她看著被陽光照射的雲層,像是最絢麗的雲錦,閃爍著五彩的光澤,那麼美。
薑曄,等我回國,如果你我還初心不改,那就死死的糾纏一輩子吧,我坐牢,你也坐牢,我死,你也死,那墳頭的墓碑上,到時候刻上兩個人的名字,不管是千秋功績永垂不朽,還是肮髒汙糟萬人唾罵,都死死的把你我兩人的名字綁在一起。薑曄,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放手了。——唐靜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