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從我帶芸芸回來後,您有把她當成過我的妻子,您的孫媳婦嗎?\"
老爺子沉默了一會兒,那布著老人斑的臉上,看上去睿智又深沉,隻是此刻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最得意也最疼愛的大孫子的身上,卻並沒有旁人所感覺到的那麼有壓力。
“阿曄,你失態了。”
薑曄深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對不起,爺爺,我讓您失望了。”
他知道,老爺子一直希望將他培養成一個優秀的家族繼承人,能夠處理好未來薑家的事務,可是他卻因為一個女人而亂了分寸。可是,薑曄苦澀的笑了笑,誰讓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呢?
隻要一想到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將她牽扯進了這些紛爭中,他就靜不下心來。
那是他的芸芸啊!他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含在嘴裏的寶貝兒,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她現在在警察局裏好不好?那裏沒有她喜歡的鐵觀音,沒有她喜歡的躺椅,沒有可口的飯菜,沒有理想的環境。他將她養的那般嬌嬌氣氣,不是為了讓她受苦的!
薑老爺子輕歎了一聲,對著薑曄擺擺手,“你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那一瞬薑老爺子蒼老了不少,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蒼老的老人,不再是這個國度裏呼風喚雨的權勢巔峰的人,而是一個疼愛孫子的老人。
薑曄見此牽動了一下嘴角,然後彎下了自己鐵戟一般的腰板,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兒大不由爺啊!”
“兒大不由爺啊!”
兩聲歎息同時出現在這個院子裏,如果旁人在的話一定會感到疑惑,因為薑老爺子常年閉門謝客,這小院裏可是罕有客人會來啊!
從後麵的大樹後麵走出來一個中年的男人,男人長相很俊,一身黑色的西裝並不讓他顯得蒼老,反而給他帶來了幾分磅礴生機。
如果唐靜芸在這兒,一定會認出這人,這不就是她那個便宜老爹嗎?!
唐誌謙走到薑老爺子麵前,笑道,“娶了媳婦忘了爺啊!”
薑老爺子看了眼這個跟隻狐狸一樣的小輩,沒好氣的揮手趕人,“這也總好過養的女兒不認自己老爹啊!哦,瞧我這說的,這哪裏能夠用‘養’這個字呢?壓根就沒養過,也難怪女兒都不認啊!”
本來還一臉得色的唐誌謙,瞬間臉色就鐵青了幾分!不管如何,唐靜芸那小兔崽子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爹那是他的硬傷!跟在他身邊的人都知道這是不能觸的雷區!
可偏偏說話的薑老爺子,於私,是他的長輩,於公,老爺子的身份驚人,還真他媽的沒法多說幾句!
薑老爺子這才覺得舒心了不少,他就起了怪了,當年唐誌謙他老爹好歹也是個一身正氣的讀書人,怎麼傳到了唐誌謙這一代,就都是滿肚子算計的糙狐狸?跟他小時候逮到的紅毛狐狸一模一樣!
“這件事你怎麼看?”老爺子開口問道。
唐誌謙擺擺手,“事情的關鍵不是我怎麼看,而是那個不省心的丫頭打算怎麼辦!要不是我的人正好截到了那丫頭讓人送到局子裏的資料,恐怕現在連我都蒙在鼓裏!真是兒大不由爺……”
這樣說著,唐誌謙的語氣裏卻是帶了幾分沉悶。如果不是因為自幼都需要自己扛,才養成了什麼都要自己扛的習慣,唐靜芸又怎麼會在第一時間選擇這樣破釜沉舟的方案?
都說早熟內斂的孩子,是因為他們知道再怎麼訴說都沒有傾聽,這才養成這樣的性子。那唐靜芸有這樣的性格,大概他這個父親是要負大半責任的。
薑老爺子拍了拍唐誌謙的肩膀,“靜芸是個有成算的孩子,她自己進去局子,想來是有主意的,別擔心。”
唐誌謙笑了笑,“薑叔,您別安慰我了,按我爸的說法,我現在就是償還以前的那些孽債。總的來說,還是我欠芸丫頭的。”
從薑老爺子那裏出來後,唐誌謙上了車子,開車的正是趙洵。
“老板,接下來去哪兒?”
唐誌謙揉了揉額頭,“回家去吧,先靜觀情況。”
薑老爺子望著唐誌謙離開的身影,心中回想著剛才唐家小子在薑曄來之前談起的事情,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個院子裏栽種著一棵很高大的古樹,三人合抱粗的主幹,看上去鬱鬱蒼蒼。老樹枝繁葉茂,為底下的那些小樹苗兒遮風擋雨。隻是薑老爺子最近一直在思考著,如果老樹哪一天死了,那底下的小樹又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