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芸和薑老爺子聊的時間不算長,她告辭離開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行色匆匆的薑曄,薑曄雖然依舊麵無表情,但是熟悉他的唐靜芸,還是從他的眼底看出了幾分緊張。
一見到唐靜芸,薑曄就抓住了唐靜芸的手,目光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不遠處的薑老爺子,然後小心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唐靜芸。唐靜芸握住薑曄的手稍稍用力,對他笑著搖搖頭,然後挽著他,笑道,“走吧。”
薑曄聞言,心裏鬆了一口氣,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挽住唐靜芸離開。要知道他剛才被人告知唐靜芸被自己爺爺“請”走的事情,心裏少不得有些急躁。在薑曄少年的時候,長居在大內那段時間,自然是見過很多次爺爺接見地方大員的場景,那時候他已經有些沉默,但是一顆心卻看得通透。
那時候他見過爺爺發怒,指著一個自己派係的大將大罵,甚至拿著拐杖將人給趕了出去。堂堂封疆大吏,正部級的高官,在外麵威風凜凜,在這裏麵對自己爺爺的雷霆震怒的時候,卻像個小學生一樣什麼都不敢說。那時候薑曄就明白,自己的爺爺,除了是他的爺爺外,還是一個呼風喚雨手掌大權的位高之人。
他對他親近,是因為他是他親手養大的孫子,血脈相連,可是麵對外人的時候,這個老人卻是那麼的殺伐果決,一如他在沙場上闖出的鐵血聲名。
所以聽到老爺子將唐靜芸叫走的時候,他心底是擔憂的,他擔心的不是她吃虧,而是擔心兩人針尖對麥芒,那樣他這個做孫子的和為人丈夫的,可就難做人了。
好在看唐靜芸的樣子,倒並不像是劍拔弩張。這樣想著,兩人攜手離開了後院。
薑老爺子眯眼看著行色匆匆的薑曄,看見兩人之間不知低語了什麼,那個孫子一身冷厲就散的大半,雖然兩人相攜著離開,男的高大,女的纖細,背影看著格外的和諧。
那張蒼老褶皺長著老人斑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對著身邊的邱媽笑道,“瞧瞧,老頭子我現在是一點都不受歡迎了呀,這是生怕我把他媳婦吃了。”
邱媽的父親是老爺子曾經的部下,後來托庇在薑家,一直在薑家長大,聞言樂嗬嗬地安慰道,“是大少爺長大了,懂得疼人了,以前大少爺過的不容易,現在身邊好不容易有個知冷知熱的,自然是要可勁的疼著。”
薑老爺子眯眼,手中的拐杖用力拄地,“知冷知熱?瞧這小子沒骨頭的樣子,誰縱著誰也不定!”
邱媽笑笑不說話,扶著老爺子散步,她才不會告訴老爺子,他今天笑的次數都是往日一個月的總和還要多,心裏想著,到底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大孫子,比旁的那些少爺小姐過來不知道要開心多少。
薑老爺子話雖如此,但是那神色裏卻露出幾分緬懷。
——
唐靜芸和薑曄比其他的薑家人要早來一天,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就到了,所以兩人這一天倒是過的頗為悠閑,兩人說說笑笑,陪著老爺子吃了兩頓,像一對尋常的夫妻一般,平淡而溫馨。
不過第二天明顯就不一樣了,除夕夜,按照薑家一貫的習慣,薑家的子弟都會放下手裏的事情,來身居大內的薑老爺子這裏吃上一頓團圓飯,也算是這一年裏最熱鬧、人最全的一次聚會。
從上午開始,薑家人就陸陸續續的來了薑老爺子這裏,薑家三代人總共二十幾個人,薑曄是薑家第三代裏最年長的那個,其他的都要比他小上幾歲,最小的那個是他小姑家第二個孩子,還在上高中,三代裏成家的不多,唯有大姑的大女兒已經出嫁,其他的都沒有什麼消息。
不過或許長輩已經在替他們相看人家了,有的也和人處上了,隻是還沒有擺到台麵上來。不過說到底,在薑家這樣的人家,自己的婚事能夠自己做主的不算多。
薑曄一邊給唐靜芸介紹到來的薑家人,一邊和人寒暄幾句。
“芸芸,這是我的大姑父,現在是某軍區參謀長,之前你和我提過的軍隊現代化理念,當時我和爺爺說過後,現在就在大姑父的軍區做試點。”
“這是我的大姑,現在是某省的政法委員,兼任某地級市的市長一職。”
“這是我的小姑姑,小姑姑不喜歡軍政,以前是做音樂搞藝術的,後來自己回了京都來開了畫廊和唱片公司……”
“這是我小姑夫……”
……
薑曄帶著唐靜芸一個一個介紹,唐靜芸則是微笑著問好,想來這些人來的時候也和薑老爺子通過風,所以都是有備而來,唐靜芸叫人的時候,紛紛從口袋裏掏出厚厚的紅包塞到唐靜芸的手裏。這樣的見麵禮唐靜芸自然是笑著收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