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曄背靠著車子,眉宇間的寒涼在看到那個美麗的身影的時候就散去了大半,讓這帶著微涼的夜色都顯得暖和了許多。
在原地躊躇了一下,他沒有走過去,而是在原地向唐靜芸伸出了手,“芸芸,夜裏寒涼,過來。”
唐靜芸卻是駐足在他數丈的地方,蹙著眉頭,淡淡地道,“不用了,薑司令半夜裏不睡覺,怎麼跑到這種地方來?莫非是有個什麼絕世美人,吸引的你連家都不回?”
薑曄聞言勾唇,那一雙淩厲的眼眸放柔了下來,“可不是有個絕世大美人嗎?寤寐思之,思之不得,故而追著你過來。再說了,有你的地方,四海皆可為家!”
他對她說,有你的地方,四海皆可為家!
這個前半生漂泊不定的男人,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骨子裏的那種不羈和冷情,就像是一頭習慣了走在寒風凜冽裏的孤狼,從來都不與人同行。他的世界裏,從來沒有拘束,天大地大,誰都拘束不了他。
在唐靜芸初遇薑曄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了他本性中的某些習慣,比如說,薑曄是個浪子,這樣的男人,永遠不是一個女人、一個家庭、一個領域束縛他的,因為他的胸中裝著山河。
這曾經是她看中他的原因,因為她很清楚,這也同樣是她自己的本性。
可是,在往後的歲月裏,她動了情,那他這個浪子形象便成了他的痛。
哪怕是他對她百般的好,為她下廚,為她折腰,為她入了這仕途,她心中依然有不安。是的,強大如她,都會有不安的時刻,隻因這個男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隻因他是一匹孤狼!
自由,無拘無束,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罌粟一樣的東西,一旦習慣了這種感覺,很少有人會舍得。
在此之前,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薑曄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他告訴她,有她的地方,就有他的家。這是什麼樣的承諾?又是怎樣深的情感才會讓他對她說出這樣的話?才會讓他舍得放棄了曾經的追求?
本來滿懷怒氣的唐靜芸,聽著這一句話的時候,胸中的怒氣突然就是散了大半,眉眼間不自覺的帶上了柔和的笑意。還是想起他今天的所作所為,她的心頭卻又是一陣不喜。
薑曄心中剛剛一喜,對嘛,他就說嘛,自己的老婆當然要自己好好疼,不就是放低身段,說些軟話嗎?在自家芸芸的麵前,那些男兒顏麵從來都不是重要的東西。
躲在車子不敢冒頭的陸鴻宇表示,他才不會告訴嫂子,剛才老大在看到她盛怒的走出來的時候,手上的煙點了三次火才點上,也不知道在顫抖些什麼!
唐靜芸抿了抿唇,也不理會薑曄那伸出來的手,撇開頭,冷笑道,“我可不敢高攀,你薑司令的家就該在那重重警衛的深宅大院裏,哪裏是我這樣人家出身的女人可以碰的?哼,男人的話,十個好聽九個騙,要不是因為這樣,我媽當初也不會被騙!”
薑曄看著唐靜芸那雙眼眸裏帶著的幾分疏離,不複曾經的那樣溫柔繾綣,是的,溫柔繾綣,哪怕她看著別的時候是清冷又冷漠,可是他很清楚,他在看她的時候,總是帶著比旁人更多的情感,那是一種如絲的感覺,一點一點的往他身上纏繞,很舒服,柔柔軟軟的,不知不覺就將他溺進了溫柔鄉。
在沒有認識唐靜芸的時候,薑曄出過很多任務,也見識過很多死在女人身上的男人,他本來以為自己不會的。
但是直到麵對唐靜芸的時候,他才發現,原先的那些決心不過是一個笑話,遇上唐靜芸,他就是鋼鐵都給她化成了一池水。
他用真心,用自己最柔軟的地方對他,所以才會在她露出這樣冷漠的表情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心好痛。
唐靜芸眯眼,點上一根煙,單手插在口袋裏,淡淡的道,“袁警官是你叫過來的?”
“是。”薑曄點頭,察覺到唐靜芸眼眸中冷卻的溫度,他心裏澀澀地。
“我和秦爺謀劃這件事的時候,你就已經打算這麼做了?”
“是!”
“你要抓秦爺?”
“是!”
“你背著我謀劃了多久?我唐靜芸到底在你的心裏占了多少分量,才會讓你這麼毫不猶豫的就將我給賣了?你知道我和秦爺的關係嗎?你想讓我以後在這一道上都沒有立足之地嗎?薑曄,你到底置我於何地!”
隻是唐靜芸第一次對著薑曄這樣說話,沒有怒吼,沒有歇斯底裏,有的隻是十足的冷靜和理智。
可偏偏就是她這樣的模樣,讓的薑曄心中一慌,因為無情所以冷靜,這個道理他明白了很多年,芸芸現在這樣的狀態讓他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仿佛自己如果不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彼此之間就會留下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哪怕以後再和好,那間隙也終究會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