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曾經問過唐靜芸,“什麼樣的人複仇最讓她忌憚?”
那時候的她是怎麼回答來著,哦,她是那樣說的,“一個有著堅定複仇信念的小人物。”
為什麼?
因為小人物的複仇從早到晚。
他們不用顧忌什麼名譽地位,不會再三衡量得失,有的隻是從不間斷的複仇信念,在漫長的時光裏等上很多年,就為了那致命的一刀。像狼,像豹子,更像是存在著理性的野獸。
而此時,淺戈在唐靜芸眼中,無疑就是這樣的存在。
她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地道,“你知道的,我其實把你當朋友的,你要是有什麼麻煩或者搞不定的事情,可以跟我聯係。我雖然不混你們那個世界,但我並不是怕事的人。”
淺戈點頭,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唐靜芸給的這個承諾分量很足,哪怕她並沒有許諾什麼,但是卻比別人的生死誓言還要讓人信服。
有些人就是這樣的,他們的話沉重而有力,一如他們的為人。
其實淺戈沒有告訴唐靜芸,他將唐靜芸給的那串私人號碼極為認真的記在了心中,這或許是除了他心中的王以外第一個受到這種待遇的人。
他行走至今,靠的是他那野獸般的直覺,他木訥慎言,但從來都不是傻子,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唐靜芸沒有再說什麼,淺戈就轉身離開了,他出來的時候王正好在休息,想來再過不久就要清醒了,他得在他醒來之前趕回去,不然他會不開心的。
唐靜芸臉上看不出什麼,隻是看著手上的煙火一閃一滅,神情中是說不出的感慨。
在原地等了一會,等她緩步走出去的時候,果然在拐彎口看到了已經換回自己衣服的於俊才,此時正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淡笑,“於少,好巧。”
於俊才沒有理會唐靜芸的打招呼,反而很認真的問道,“唐小姐,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唐靜芸與於俊才對視,她的眼睛很清亮也很深邃,讓於俊才莫名想起自己小時候大院裏的那口深井,水很清澈,但一眼望不到底。
“沒什麼,其實也不過是合作罷了,”唐靜芸眉梢動了動,食指和中指間感覺少了點什麼,讓她莫名的有些煩躁,想要抽一支煙,不過還是忍住了。
“於少,我沒有惡意,你要調查一些事情,我也要調查一些事情。”唐靜芸淡笑,“恰好,你有人,我有線索,就這麼簡單。”
這世界上真有那麼簡單的事情嗎?她到底要調查的是什麼?而她知道的那些線索又是從何而來?
於俊才心中有疑惑,但是他沒有表達出來,唐靜芸的態度表達的很明確,兩方合作,誰也不欠誰的,自然,他也沒資格去追根究底。
唐靜芸慢悠悠的走了,她的眉頭悄悄的皺起了,心中再一次感到煩躁,留下於俊才一個人注視著她的背影,瘦削而不屈,她的身上究竟有什麼過去?為什麼那種滄桑讓他覺得心悸?
唐靜芸在人來人往的車輛中裏招了一輛出租車,眉頭皺著,她內心升起煩躁,突然想起了已經快要忘記了的事情。
灰蒙蒙的雨天裏,大型卡車驟然閃爍的燈光,“嘭”的刺耳的刹車聲,行人的尖叫聲,以及隨之而來的刺入骨髓的疼痛……
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髒,臉色一下子蒼白了幾分。
“師傅,停車,我就在這裏下車。”
唐靜芸叫停了出租車,在司機奇怪的眼神中付了車錢,就快速的下了車,在一旁的道路上漫步起來。
寒風從她的衣領口鑽了進去,令她身上泛起了寒意,她理了理自己的衣領,目光深邃冷漠,像是一頭野狼。
她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那段對話,小人物的複仇,從早到晚,她唐靜芸又何嚐是什麼大人物了?那種刻骨的疼痛那麼的難忘,她總想讓某些人也嚐試一下。
至於她的仇人?那時候唐氏樹敵雖多,但敢動手的也就那麼幾家,她也懶得在十幾年的今天查找原因,她隻要將那參天的大樹連著它們腐爛的根一起拔起。
到底是哪家,誰去管呢?
路易十五說過,“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
她唐靜芸複仇,哪管殃及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