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啪啪打在車窗上,被雨刷掃出一片模糊的水痕。灰蒙蒙的天空看不見陽光,雨刷器刮走水漬,留下一片片模糊的虛影,看不清前路。
一輛勞斯萊斯開在雨幕下,駕車的女人看上去年紀不大,眉宇間卻有著深深的法令紋,一雙上挑的鳳眸冷厲淡漠,一看就是個很嚴厲自律的上位者。
她正冷漠地看著路上堵車的道路,眼中閃過暴躁和不耐煩,京都這樣的地方堵車堵的格外嚴重,而今天陰沉大雨的天氣更是讓人不痛快,似乎要發生些什麼。
終於跳到綠燈,車輛以龜速開始啟動,女人打轉著方向盤,拐向另一個路口,就在這時,手機的屏幕瘋狂的閃爍起,她隨手拿起那部手機,打算接起。
一聲轟然的巨響在耳邊響起,夾雜著行人的驚叫聲,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抬眸間隻匆匆看到一輛卡車呼嘯著衝向自己,她似乎聽到了淒厲的死神的召喚聲。
隻感覺身體一陣徹骨的痛,耳邊聽到了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隻來得及露出自嘲的一笑,胸骨碎裂,斷裂的肋骨尖銳的插入肺部,這樣的傷勢絕對能夠要了她的命,強烈的窒息感襲來……
“嗚……”
一陣輕顫,唐靜芸猛地從床上做起,喘著粗氣,那種窒息感如此逼真,如影隨形,好似上一秒真的難以呼吸。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臉,這才打量起周圍,猛然想起這裏是自己銀臨市的家。
此時屋子裏靜悄悄的,她起身下床,拖了一雙拖鞋就去浴室裏衝了個涼水澡,剛才的那個夢讓她出了一聲冷汗,黏膩的汗濕感很不舒服。
這個真實到令她心驚的夢她已經反反複複做了好幾遍,夢裏演示的那場車禍太過逼真。這個夢第一次做是前幾天,夢裏重演了一遍又一遍她死亡的過程。
她至今還有幾分不真實感,她不知道為什麼上一秒自己已經閉上了眼,心中生出了一分解脫感,下一秒再睜開眼,就回到了學生時代,那個大一剛剛結束的夏天。也是那個改變了她人生軌跡夏天。
沒有猶疑,打包了衣物,拖著箱子就迫切的離開了那個她曾經耗費了十餘年青春光陰的京都,放棄了已經找好的兼職,匆匆地就回了這個從小生長的銀臨市。回來的第一天就去祭拜了自己的三位親人,撫摸著冰涼的墓碑,才有種真實的感覺。
將身上的水漬隨意的擦幹,穿上睡袍,晃了晃自己的頭,習慣了後來那幹淨利落的短發,現在披肩的長發頗為不適應。
這幾天一直沉浸在前世的回憶裏,倒是忘記去打理自己這頭頭發。常常往沙發上一靠,就能默默的坐上一下午,沒有了永遠要趕的場子,無盡的應酬和宴會,這樣悠閑的生活便格外的愜意。
她一把拉開陽台的簾子,靠在陽台的欄杆上。這套房子是姥姥姥爺年輕時候買下的,當年是很熱門的地段,不過後來銀臨市的發展規劃變了,也就漸漸變得偏僻。現在還住在這裏的住戶,多數都是住了很多年的老人。
幽白的月光照進來,照的她嘴唇一片慘白,不複這個年紀的女孩的紅潤。夏夜的風吹到她的身上,帶著縷縷清涼,讓她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修長而白皙,卻因為常年要幫姥姥幹活而比一般的年輕女孩多了幾分粗糙,這雙手,還沒有經曆過各種高檔的護膚品,還沒有變成前世白嫩卻消瘦到能夠看到清晰的青筋的地步。
“唉……”
她低低地歎了一口氣,無知才是最快樂的,因為不知道將來會麵對什麼,所以能夠享受當下的每一刻時光。而當你知道了將來要發生的什麼,一幕幕在眼前展現,會開始焦慮和煩躁,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突然想起那天救下的那個像狼一般的男人,距離那一晚已經過去了好幾天,那天晚上和老崔喝了不少酒,她在那裏宿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離開的時候,那個男人還沒有醒過來,也就沒有多說什麼。這幾天她都靜靜的思考著事情,也就沒有將他放在心上,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離開了。
這時候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沒有問過那個男人的名字。
被夜風吹了不短的時間,她感覺身上有些涼意,這才起身離開了陽台回去繼續睡覺。
——
第二天上午,唐靜芸去了一趟理發店,跟店員提了提她的要求,就剪了一個利落的短發。
一開始理發的小夥子感動挺詫異的,不過當看到她剪完後的發型,忍不住嘖嘖稱歎,唐靜芸隻是淡淡地點點頭,付錢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