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蔣風提出先送梁沁回家。
見了麵大家免不了先寒暄一陣。林戰已經先到家了。
蔣風拿眼睛在房內搜索了一圈,遲疑地問:“思悅不在家嗎?”
林戰接話說她去找子賢了,說是後天有什麼計劃去商量一下。聽完此話,蔣風好象有點坐不住了,隨便說了幾句就準備回去。這時林朝和開口問他對以後的工作有什麼打算。
蔣風知道他話裏有話,還是回答他:“我打算回來找工作,這樣也能照顧子賢。我知道我爸爸的公司出了點問題,我也沒打算進公司,我打算自己找工作。”
“恩,好!如果有什麼需要,盡管來找姑父,知道嗎?”
蔣風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街上的冷風並不能阻擋蔣風迫切回家的腳步。
推開門,他看到了盼望了好久想見到的妹妹和思悅,看到了夏家兩個表妹,還有另外三個人好象很麵熟但記不太清楚了。
“阿風表哥,你回來了!”夏銘和夏鈺同時驚喜地叫了起來。
“哥,你回來了!好想你呀!”子賢說著抬起手,蔣風放下背包走到子賢身邊握著她的手坐了下來,“你們在商量什麼呢?”說完看向思悅,發現她不笑的眼神裏又多了一絲失落。“她,為什麼會失落?”
“姑父說讓子賢表姐開一間花店,”夏鈺回答他,“我們當然也要幫忙啊!所以我們準備後天去郊外花圃看花。”
“反正現在大家都沒什麼事,到時候還可以在思悅家的別墅住幾天,”子賢補充說,“所以現在正商量要準備什麼東西呢!”
蔣風笑了:“正好可以去散散心!”說著看了看思悅。思悅內心一驚,驚訝他竟一眼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夏銘介紹道:“他們三個,嚴天析、薑灣灣和趙厲勳,就是上次和我們一起去舊唐街的那三位同學,這次也和我們一起去。”
蔣風微笑著向他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也算是表示感謝。
“學長,”趙厲勳正色道,“學長已經是大四了吧,到時候可要給我們這些新生一些提點啊,你的經驗對我們來說可是非常受用的啊!”
“其實,上大學,你想要簡單也很簡單,不過,有時你也會發現許多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樣!”蔣風頓了一下,像是對他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許多事情,並不是自己能控製得了的!”
他那似嚴肅又似無奈的神情讓每個人心裏都是一凜。子賢聽著他的口氣,心中生出絲絲不安,籠在心頭久久不散。
“媽,我們回來了!”
林芳在廚房裏應了一聲,繼續著手中的事情。
夏銘和夏鈺換好拖鞋走進廚房,“媽,我來吧!”夏銘說著就卷起袖子開始擇菜。夏鈺將林芳拉拉到客廳裏,拿胳膊勾著她的脖子撒嬌似的說:“媽,你和爸不要太拚命了,雖然現在姐姐上大學家裏有點拮據,但我們很滿足了。隻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很幸福了不是嗎?如果你們都累垮了那我們的努力就沒有意義了!”停了一下,接著又說,“媽,你不是和爸都一直有一個心願嗎,我們一定會幫你們實現的。”
林芳微笑著拍了喔愛這個小女兒的手。這兩個女兒從沒讓她過多的操心,對她而言,家雖然不很富裕,但這樣的溫馨和睦正是她所要的。她很滿足,而對那個心願,她已經不是那麼在意了。
夏銘在廚房聽著妹妹的話,淚水輕輕滴落在洗菜的水裏,發出滴答一聲。夏銘模糊著雙眼微笑著輕輕吸了吸鼻子繼續洗著菜。“是啊,媽,誰都不會忘記你們的這個心願!我們也一直在努力,一定會讓你們如願的,一定要讓你和爸一起去希臘。”
思悅一個人靜靜地走在街上。
“一份真摯的感情得來不易,要珍惜啊!”思悅抬起頭在心裏默默祈禱著。她深吸了一口氣,硬把要流出來的淚水咽了回去。她想起了她和灣灣。“灣灣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她總是喜歡拉著思悅去看天析打籃球;也喜歡和思悅靜靜坐在草坪上看書。但是看著看著她總是會睡著了。看著她恬靜不設防的睡容,思悅總會勾了嘴角,然後將她的頭輕輕放在自己腿上,在脫下衣服蓋在她身上,然後繼續看書。
這時的思悅,真的很溫柔。這時溫柔的思悅,不知道有沒有誰見到過!
思悅又想到那次開春她和灣灣一起到郊外踏青。正拍照時,灣灣不知道怎麼一下子昏倒了。當時四周無人,思悅硬是一個人將她背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醫院。然而一到醫院,她也體力透支昏倒了。她們的感情一直很好,雖然有時候也會因一點小事而紅了臉,但灣灣也是會主動道歉。這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公主,雖然也和其他出生在優越家庭的女孩一樣有一點嬌氣有一點傲氣,但她對思悅卻很是佩服:喜歡她的個性,喜歡她不規律的行為和生活,她的一切對她都是一種吸引都給她太規律的生活增加了許多色彩。
又想到了那一天那天灣灣因班上有事而沒去看天析打球,就讓思悅幫她給他帶去一瓶菊花茶。
“天析,打得不錯!”說著遞給他那瓶茶,“下半場要再加油啊!”看著思悅的微笑,天析也笑了:“灣灣說的沒錯,你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漂亮。”
“恩?”思悅愣了一下,隨即向球場瞟了一眼對他說下半場要好好打。看著這個還算談得來的朋友,思悅想到他和灣灣的關係,不自覺地勾了一下嘴角。
正想著,一個籃球向她飛了過來,天析的叫聲把她驚醒了,她抬頭看到天析向她,不,向籃球跑過來。那一刻,思悅又看到了那個眼神,那犀利的好象要劃破什麼的眼神。那一瞬間思悅停止了思考,看著球飛過來竟然沒有躲開,愣在了那裏。球快要和思悅親密接觸時,不可思議地轉了方向落到了場地外麵。思悅轉過眼,正好迎上了天析關切的目光。
“思悅,沒事吧?”
思悅沒有說話,輕輕搖了搖頭,又重重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那天的事思悅一直沒有對灣灣說過,也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她又想起了,灣灣紅著臉對她說天析對她表白了。想起了她像個孩子似的抱著她又叫又跳。想起了後來他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就是沒讓第四個人知道。想起了他們唯一的一次爭吵,最後還是天析聽從了思悅的勸告去向灣灣道歉,然後兩人又和好如初。又想起了
思悅回憶了好多好多他們三個人以前的事,直到回憶得再也回憶不下去了,擦了擦兩腮繼續往家裏走。
進家門的時候她沒有抬頭,自然就沒有發現林戰一直站在窗戶後麵注視著她,當然也看到了她進門前擦淚的動作。
思悅進門後沒有向任何人打招呼,徑直上樓進了房間關上門。在書桌前坐了好久之後拿出了日記本,在新的一頁寫下了幾個字,然後將日記本鎖入了抽屜,同時,也將自己的心也鎖住了。
“天析,我好象喜歡上你了!”
林戰走到思悅門前正準備敲門,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手在她門前站了一會兒轉身進了梁沁的房間。
其實思悅知道是林戰在外麵。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對他這個哥哥,思悅也說不清楚:有一絲的抱歉,也有一絲的討厭。思悅第一眼看到他時,也感覺很親切,覺得有個哥哥也挺好,而且他也非常疼自己,所以一開始她和哥哥的關係還是比較好的。但兩三年後她發現林戰竟是爸爸的親生兒子,她怎麼也接受不了,從此就疏遠了他也再也沒叫過一聲哥哥。然而林戰還是一如既往的疼她,有時候也會進她的房間坐一會兒和她聊聊天。而當思悅心情不是太好需要安靜時,林戰從來不會來打擾她。對他,思悅一直很感激他能懂自己。
林戰推開梁沁的房門,看到她正坐在鋪上抱著布熊傻笑。梁沁看了一眼林戰叫了聲哥仍然止不住地笑著。
“傻丫頭在傻笑什麼呢?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了?”
梁沁的臉紅了,害羞地將頭埋入布熊裏麵,輕輕恩了一聲。
林戰笑她,“心高氣傲的梁沁也有喜歡的人了!?能告訴我是誰這麼有幸啊?”
“幹嘛要告訴你?不說!”
“不說?”林戰在心裏偷偷笑了,“你不說我也知道,那個人我也認識,而且離我們還很近”林戰故意賣了個關子,瞟了一眼梁沁焦急又期望的眼神忍不住笑了,“是蔣風,對不對?”
梁沁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疑惑地看著他。林戰坐到沙發裏蹺起二郎腿緩緩地說:“臭丫頭,你那點心事能瞞得了誰?瞧你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而且還硬要到他那所大學去,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啊?有這麼明顯嗎?”梁沁停了一下,又問道,“那你說,他知道嗎?”
“傻丫頭,我們可是兄妹,妹妹的心事能瞞得過哥哥我嗎?”說著林戰的眼神突然暗了一下,“不過,思悅她卻很難懂。我可能永遠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
這時的梁沁正在想心事從而對他那句低語沒有聽見。
“那麼,”林戰又恢複了他那戲謔的笑容,“你想追他?”
梁沁歎了口氣,“是很想,不過我也寫過一封沒署名的情書給他,但他一樣也是看過後放進抽屜什麼態度也沒有。你知道嗎?有好多女生都寫過情書給他但他卻從未動過心。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我也很驚喜,那三年裏他沒有談過戀愛。但我也很擔心,難道他他不是異性戀者?”
“這個你放心,阿風絕對正常,絕對是標準好男人!放手去追吧,我支持你!”
梁沁哼了一聲,“哥你還是先說你自己吧。你也說了‘我們是兄妹’我自然也了解你。你幹嘛把自己弄成‘花花公子’的樣子?追女生追得很頻繁女友卻沒一個,你要幹什麼?”她看到林戰眼裏閃過一絲落寞,試探著問,“聽說你身邊有一個女孩子一直在關心你,你幹嘛不直接追她?”但林戰低著頭沒有說話。梁沁又開口道:“我知道你是不想傷害一直真正關心你的人,你之所以一直是這樣是因為你想逃避什麼事情,是嗎?哥,你在逃避什麼?難道哥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你為什麼不去追呢?”
“這不關你的事!”林戰突然生硬的口氣把梁沁嚇了一跳,“逃避?我逃避責任!你滿意了嗎?你懂什麼?”林戰說完就離開了她的房間,留下梁沁呆呆地瞪著摔上的門。
經過林朝和的房間的時候,林戰聽到叫聲:“阿戰,進來!”林戰露出厭惡又不耐煩的表情,但還是打開門走了進去。看到林朝和有些慍怒的臉林戰卻視而不見似的,平靜地坐了下來。
“什麼事?”
“你”林朝和慍怒的表情更深。自從林戰知道他們是親父子之後,他總是好象對他充滿敵意,也從沒叫過他爸爸。林朝和無可奈何地壓住怒火,“為何要對妹妹發那麼大的脾氣?”
“我沒對她發脾氣!”他也不知道是在對誰發脾氣,可能,就是自己吧。“就算是也是小事,不敢勞您大架親自過問!”林戰也不看他,兀自轉著自己的打火機。
“你你這個兔崽子,你,你竟敢”林朝和氣得額上青筋暴起,“你怎麼能這麼和我說話,我是你爸爸!”但林戰根本不理會他的憤怒,隻靜靜地回了句:是嗎?
林朝和怒不可遏,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指著他卻說不出話來。這時,嶽彩聽到爭吵聲進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林朝和看她進來,對她指責道:“你,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嶽彩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父子倆。
林戰猛地站了起來,大聲道:“你沒資格指責我媽!更沒資格教訓我!”說完拉著嶽彩走了出去,重重地關上了門。
林朝和氣得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準備向他砸去,在半空中卻又停了手,但杯中的開水卻灑了出來淋在了手上。杯子掉落了下來,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嶽彩坐在客廳沙發上,臉上帶著哀傷、焦急與痛心的表情,接過林戰倒給她的水,用欲哭的雙眼看著他說:阿戰啊,你們父子倆你就不要惹你爸爸生氣了,他年紀也大了
“媽你不要再說了,我也不想聽這些。又不是我要故意氣他,是他要找我我說與不說他都會生氣。”
嶽彩歎了口氣,無奈地看了看兒子,突然放下杯子站起來邊走邊說:我得去看看你爸爸,我得去看看你爸爸。
“林戰!”
也不知在客廳坐了多久,突然聽到後麵有人叫自己。林戰轉過頭原來是思悅,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下樓來了。思悅坐到他旁邊,沒有看他,似是兀自地說:“為什麼一直對他充滿敵意呢?畢竟他年紀也大了,不要再頂撞他了吧!”林戰一直注視著她,沒看出她有什麼表情波動。轉過頭和她一樣坐著,眼神沒有焦距。
許久,他輕輕吐出一個字:好!
兩人還是沒有任何交流與表情隻是靜靜坐著。
這晚的夜,好靜啊!
“若凡,簽證已經辦好了,你也準備準備過兩天就走吧。”
“爸”伍若凡看了看他爸媽,低下頭猶豫著說,“能不能晚幾天再走我,我還有點事。”
“但是美國那邊已經開學了”伍先生抬手示意妻子不要阻止他,“就讓他晚幾天再走吧。”
若凡走到陽台上抬頭看著無月的星空,思索著該怎麼向大家告別。後天和大家一起去花圃,也許能融洽地和大家告別,但是,對她,又該怎麼說呢?靜靜坐了一會兒,若凡走回房間拿出一個小密碼箱子,將一些照片、書信輕輕放了進去然後鎖上並寫了一張小紙條貼在了箱子邊上。若凡無神地看著箱子輕輕撫摸著,感覺心裏煩悶異常,突然站了起來走出了家門。
“小銘啊,若凡找過你嗎?”
“幹媽,出什麼事了?若凡哥沒來過啊。”
“若凡剛回來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都這麼晚了,我擔心他出什麼事了”
“幹媽,你先別急,若凡哥不會出事的”夏銘一邊安慰伍太太一邊思索著他到底會去哪裏。突然她想到了一個地方,就對伍太太說,“我可能知道他會在哪裏,我去找他,你們不要太著急,我會押他回去的。”掛上電話,夏銘又立即撥了個電話。“澤瀧哥,若凡在你那裏嗎?”
“哎喲喂,他現在和客人吵了起來,怎麼也勸不住,保不住不會幹起來,那幾個也不是好惹的主你快來勸勸吧!”夏銘來不及回答那邊已經掛了電話,想必情況蠻嚴重了。夏銘愣了一下,給思悅家打了個電話:“思悅,若凡出事了!”
掛上電話,夏銘邊拿外套邊往外走。
“姐,”夏鈺揉著還沒睡醒的眼睛出來了,“出了什麼事了?這麼晚你還要出去啊?”
“若凡出事了。”
“出事了?”夏鈺嚇了一跳,急忙問,“他在哪?”但是門已經關上了。“姐走得這麼急,一定是出大事了。若凡哥怎麼了?”夏鈺坐在沙發上不安地繞著手指,不時地看著門口。
夏銘一走進酒吧就聞到了火藥味。
伍若凡和那一夥人還在對峙著,看那陣勢,“戰爭”是一觸即發。夏銘注意到嚴天析和薑灣灣也在一邊擔心地看著但卻什麼也做不了而顯出焦急的樣子。夏銘一下子也不知道怎麼辦,隻能著急地在一旁看著。意識到他們即將要動手的時候,夏銘鼓起勇氣過去想拉開伍若凡。在拉扯中,夏銘的臉不小心被劃破了。見狀,伍若凡瘋了似的要衝過去拚命但被夏銘拉住了。
思悅走到酒吧門口,看到一個人正拿著手機神情詭秘。思悅不動聲色地走了進去。讓她吃驚的是,天析和灣灣也在裏麵。聽到夏銘叫她,思悅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然後不動聲色地拿眼睛向後門口處示意了一下。兩人看了看形勢,然後相視輕輕挑了挑嘴角。
忽然,她們同時跑了過來,在那邦人還沒反映過來的情況下,夏銘拉住若凡的手思悅拉住灣灣的手順便帶了一下天析對他們喊道:“跑!”
伍若凡愣了一下,看了看夏銘然後握緊了她的手帶著她向外跑去;而薑灣灣一直都認為思悅的話是對的所以毫不猶豫、毫不敢放鬆地跟著她衝出了酒吧。
“給我攔住他們!”他們剛衝出酒吧就見又一群人從側麵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