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手機鈴聲,把屈子平從夢中驚醒,醒來時渾身是汗。電話顯示是藍朵,屈子平沒有接聽,起床後便一頭鑽進了衛生間。赤裸身體洗澡的時候,屈子平發現往回此時不易勃起的那東西現在卻意外的雄雄勃起了,隨著薄荷型沐浴露的摩挲,那東西更是雄糾糾氣昂昂,好似前方迎著千軍萬馬的敵軍,一副氣吞山河的樣子。屈子平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翻,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頭,任憑淋浴噴頭的熱水衝刷。多好的事啊!有人死了,有人活了。今天上午在南萍家裏,裘一發的兒子裘欣說什麼,在澳洲呆久了,倒有點想家了。他妹妹裘蓉說,家裏沒人了,媽早死了,爸至今沒有音信,現在常征也死了,沒有家了,想什麼家?這是什麼混賬話嘛,你裘蓉在哪裏出生的呀?還是她男人、那個皖南人尹小奇說得好,樹不能忘根本,水不能忘源頭。那個胖子皮卡丹,常征的深圳同學,說的那句話真是讓人難受,他的問題不是死不死的問題,而是如何死的問題。什麼意思,他常征本就該死?你皮卡丹一肚子的油水,活得就滋潤?喬飛的確長大了,香港來的何嘉鴻問表妹南萍今後回香港還是留在內地。南萍沒正麵回答,隻是說,拜托你把子豪帶去香港吧,跟舅舅說我很好,不必牽掛傷神。喬飛插話說,不管去哪裏,我都陪著姑姑。多懂事的孩子!南萍笑了,那種笑蘊含一種難以言傳的溫暖,就像三月陽光一樣。南萍這個女人,真是上帝賜給常征的天使啊!誰不羨慕呢?有,裘一發就不羨慕,因為他根本就不需要女人的全部,他隻要女人的身體;經曆牢獄之苦的他,現在有改變了嗎?我看未必,或許隻有經過煉獄的冶煉,他才會有所改變;惱人的幽靈,去你的,你去死吧,你死了,大家都清淨自在,絕不會有人懷念你。我屈子平第一個不會懷念你,你去死吧!也真是,在遺體(其實是用石膏秘密做成的假屍)告別儀式上宣讀的生平事跡中,竟然說常征同誌休息日輕車簡從看望一線工人,不慎陷入西江險段,光榮犧牲。當然,這樣也好,我不希望真相(什麼是真相?)廣為人知,畢竟黨員領導幹部(包括組織)的名聲要緊。我,文聯主席,難道不是領導嗎?不管我自己怎麼看,在群眾眼裏我就是黨的領導幹部嘛。
第二天,屈子平主動要求參加汶川大地震救援重建誌願活動。一個月多後,屈子平回到新平,受到省市嘉獎,一時間屈子平的大名滿世界張揚。仍然回到那家小旅館的屈子平,看著電視就發笑,不曾想我屈子平現在還如此風光無限;轉而又淚流滿麵,有誰還在懷念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們呢?隻有他們的親人啊!小米,你在哪裏?還好嗎?本以為去四川會奇跡般遇著你,我心都碎了呀,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