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優放了個很響的屁,隨口道:
“是的,我們都是‘跟屁蟲’!”
懷王怒喝:
“誰放的狗屁?”
蒙優急忙反話正說地接口道:
“是的,大王,這是好屁!您的文武大臣貴族領主放的都是好屁。肚子裏有的是魚肉酒漿、男盜女娼,放出來的都是甲子重光,洪宣寶屁。聞之有玉蘭椒桂之馨,聽之有裂錦斷竹、陽春白雪之意,拍之無拍馬屁之虞,受之若飴,如甘露瓊漿春風撲麵……”
懷王衝到窗前,又猛回過頭怒喊:
“滾!滾!你們都給我滾!”
南後、靳尚悄悄滾出了大殿。
蒙優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懷王斥道:“你怎麼不滾?”
蒙優雙手抱胸,一副頑貓般順馴的樣子說:“我還想聽大王的罵,越罵越覺順耳,越覺高興!”
懷王沒好氣地罵:
“挨罵還順耳,賤.貨!”
“大王,”蒙優模樣更加認真,“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當時您要是多聽聽屈大夫罵--”
懷王似乎有所略悟,他步履沉重地回到榻上坐下。頓了頓,朝蒙優招了招手,語氣變得溫和地說:
“蒙優,你過來。”
蒙優滿懷心計地走了過來,呆呆望著懷王卻不開口。懷王滿腹心事,突然改變了話題:
“蒙優,你見過鬼沒有?”
“沒有。”蒙優搖搖頭。
“朕見過,就在昨天晚上。”懷王陷入百思不得其解的回憶中,“鬼還跟朕說過話,很重很重的話。”
“是什麼鬼?”
“她自稱是貓鬼。”
“貓鬼?”蒙優一拍禿腦袋,“這倒是聽說過,在我家鄉下,老輩子都說貓有九條命,有的死後變成貓鬼。”
“可她明明是個漂亮女子,隻是頭發雪白,象常人一樣跟朕說話。怎麼會是鬼呢?”
“她跟大王說過什麼?”
“她說她原本是鄭袖養在梨花宮的白花貓,鄭袖生氣一刀把她捅死,她就變成了貓鬼。”
“啊,白花貓,貓鬼,那可最了解娘娘。”
“誰說不是,”懷王想起貓鬼講過的那些人話,仿佛撥動了心中某一根弦,“貓鬼說,這場戰爭慘敗,都因為南後、靳尚之流與張儀裏外勾結,破壞楚齊聯盟。南後是睡在大王身邊的母老虎,大王若不猛省,你的國家將被秦兵踏碎,你的王冠將掛在秦兵的馬頭上!”
“啊呀,至理名言哪。”
“你也認為她說得對?”
“那不是鬼話,是人話啦,大王。”
“朕想不明白,那貓鬼究竟是人是鬼。”懷王從榻上站了起來,在大殿上不安地走來走去。
“那女子怎麼來,又怎麼走了?”
“朕一覺醒來,她就睡在朕的身邊,”懷王回憶,“就是鄭袖睡的地方。她說過那些話,又驀然消逝不見了,她睡過的地方,還是躺著死豬一樣的鄭袖。”
“哎呀,大王!”蒙優試圖為懷王柝疑解惑,“要說是人吧,王宮警衛森嚴,她怎麼能混進來?要說是鬼呢,她怎麼如此通達人世,講得頭頭是道?”
“大王,一點也不奇怪。”黑暗的殿角裏,突然響起一個熟悉聲音。懷王和蒙優回頭一看,竟是蒙麵女山鬼細腰,“王宮警衛森嚴,鬼姐啷嘀當不照樣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