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畫蛇添足
第92章:畫蛇添足
“鬼姐姐,快看!”貓鬼指著缺腿少胳膊的一群鬼,相互攙扶著,在院坪裏呻吟。
“哎,怎麼有的穿著戰袍?”景慧的膽子也嚇大了,她指著一群鮮血淋漓的冤鬼喊。
“老天!”山鬼細腰突然省悟似地叫道,“難道堂兄屈丐大將軍在前方打了敗仗?”
“是啊!要不哪裏有這麼多死亡的兵將?”
“走,我們下去看看!”
天不佑楚,懷王不聽群臣勸諫,魯莽征戰秦國。遠在丹陽、武關征戰的楚軍將士,連日來東征西討。戰鼓嘭嘭,號角淒淩,幹鉞羽旄,旌旗簏簌。
身披犀兕盔甲的柱國昭陽橫槍躍馬,屈丐大將軍橫搠縱馬,戰車動地,喊殺聲震天。在屍體狼藉的疆場上,楚軍與秦軍短兵相接,浴血奮戰。大將軍屈丐手起刀落,將一秦裨將斬下馬來,人頭滾落,血噴山野。秦兵潰退,楚軍乘勝掩殺,旗開得勝。柱國昭陽高擎長劍,胳膊一揮,楚軍的馬蹄踏過秦兵的屍體,倒地的戰旗……
秦軍鳴鑼收兵,緊閉武關。
武關位於現在陝西省丹鳳縣東,武關河的北岸,與函穀關、蕭關、大散關成為拱衛“秦之四塞”。武關曆史悠久,遠在春秋時即已建置,明曰“少習關”,因北岸有險峻的少習山而得名。戰國時改為“武關”。關城建在峽穀間較為平坦的高地,北有飛鳥難過的少習山,南有凶險武關河頓勢滔滔。過武關往西進秦川,道路較為平坦。出關後往東,兩旁高山峻嶺,羊腸小道盤曲而行,崖高穀深,狹窄難行。武關易守難攻,為古代兵家必爭之地。
麵對武關易守難攻的嚴峻形勢,屈丐大將軍在大帳裏憂心忡忡,徹夜難眠。他讓親兵把堂弟屈原的學生、千總景差叫來,兩人就著火爐,喝酒談心。
“景差,你跟你先生多少年了?”
“十六七年了。”
“你還不到而立之年,怎麼就--”
“我十來歲就跟先生在洞辟書堂學詩,後來跟宋玉一起來到郢都,正趕上同先生一道使齊。”
“唉,使齊!使齊!”屈丐一口喝了一碗悶酒,憤憤然地道,“都怪南後、靳尚之流,貪圖張儀的賄賂,暗中拆散楚齊聰盟,大王還始終蒙在鼓裏。”
“誰說不是?”景差道,“太卜鄭詹、南後鄭袖和公子鄭宏,吃裏扒外,是楚國的大患。”
“哎,”屈丐轉換了話題,“莊蝶真是你妹妹?”
“不,是莊矯的妹妹。”
“噢?莊矯本來是一員可塑的武將,卻淪為了太卜鄭詹的家奴。聽屈平弟說還把他賣了。”
“官逼民反啊!”景差一腔怒火地道,“鄭宏把莊蝶搶來郢都,要強暴她。先生這才把她接到屈府,又請大將軍出麵請旨,將她送進細腰宮與夔柳作伴。”
“夔柳、莊蝶,都是被鄭家害了。”
“大將軍,明天又是一場惡戰,您早點歇息吧。”景差起身告辭,沒忘幫大將軍把火爐加足。
屈丐往行軍榻上躺了下去,呆望著行軍大帳外,滿天寒星,一輪新月。武關一仗,已經犧牲了不少將士兄弟,要攻進武關,談何容易。古人說,一將功成萬骨枯,為了攻克武關,掃滅秦凶,他寧肯自己赴湯蹈火!
冷月無情。楚軍柱國昭陽的軍營大帳裏,老將軍獨自在開心地喝酒,玩賞那些堆滿一地的戰利品。
這時,親兵進來跪報:
“老將軍,外麵有人求見。”
“何人?”柱國昭陽停住了手中的酒樽。
親兵湊上前來低聲說:
“他自稱陳軫,說是老將軍的熟人。”
柱國昭陽自言自語:
“陳軫?這個朝秦暮楚,暮楚朝秦的家夥,半夜三更跑來幹什麼?”對親兵道,“放他進來!”
“是,遵命。”
一會兒,親兵引陳軫走入大帳。
陳軫熱情地拱手行禮道:
“老柱國,老將軍,別來無恙?”
柱國昭陽朝親兵揮揮手,親兵退下。他站了起來上上下下打量陳軫,不冷不熱地說:
“天下說客,數陳大人機巧善變。剛當過楚國客卿,又做了秦國大夫。現在不知又在哪國高就?深更半夜的,什麼風把你吹到軍營裏來了?”
陳軫坦言:
“老夫從秦國而來。”
老柱國不無譏諷地笑道:
“啊,是刁奸巨猾的樗裏疾派遣來的?”
“老將軍,”陳軫無所謂地一笑,以問作答,“願聞楚國之法,破軍斬將者何以貴之?”
“其官為上柱國,封上爵執圭。”
“還有更高貴的嗎?”
“封為令尹。”
陳軫似是隨意卻又滿懷機心地說:
“老將軍早就是上柱國,也做過令尹,這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個小故事:有人端了一杯酒,對幾個朋友說,數人飲此,不足;請就地畫蛇,蛇先畫成者獨飲此杯。先畫成蛇的端起酒說,我還能畫足。足畫成了,後畫成的卻奪了他的酒說,蛇本無足,畫了足就不是蛇了,酒該我喝。這就叫畫蛇添足。老將軍征戰一生,破陣殺將,功莫大焉。現在老將軍揮師攻秦,打贏了,沒有加封;打輸了,身死爵奪,你就毀了。這是不是也叫畫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