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尚、令尹子椒和群臣一齊向懷王和張儀敬酒。懷王漸漸由惱怒、心情不悅而轉為高興。南後舉酒向張儀眉目示意,張儀自然心領神會,突然放下酒觚,跪伏在懷王麵前,故意演戲而又不露痕跡地道:
“懷王,請恕張儀有‘欺君之罪’。”
懷王愕然問道:
“張先生何罪之有?”
“大王,”張儀側臉瞅瞅鄭袖,“張儀從未見過南後鄭袖,我才敢在大王麵前誇下海口,說張儀走遍天下,沒見過有周鄭那樣天下第一流的美女。”
“不錯,你說過這個話。”
“今日一見南後超凡脫俗的美豔,”張儀巧舌如簧,“拿周鄭美女相比,猶如鳳凰比雞,枯葉比鮮豔牡丹。大王金屋藏嬌......嘻嘻,藏著天下‘第一美女’,可我張儀還不知天高地厚,誇口說去為大王物色美女。”
懷王喜逐顏開,起身離席扶起張儀,笑說道:“張先生,你真的覺得鄭袖是天下第一美人?”
南後嫋嫋娜娜朝懷王走來,丟下一串媚笑。
“尊敬的懷王,”張儀打開了蜜罐似地說,“不瞞您說吧,就是古代相傳的曠世美人宓妃、妲己、西施……怕也難跟大王的南後相比美了。”
南後嫣然一笑,朝張儀遞去感激的目光。
懷王驀然覺得鄭袖也真是天下第一了,一把將南後攬入懷中,同坐於王位上,撫愛有加地道:
“來來來,陪寡人同飲一杯!”
南後風情萬種地為懷王敬酒。
懷王有了四五分醉意。心懷鬼胎的靳尚,起身為張儀敬酒,話卻是說給懷王聽的:
“張儀先生走遍天下七國,見多識廣,無論識美色謀國事,論天下,都是當今難得的奇才。先生寧肯放棄秦國的丞相不當,而為各國......特別是楚、秦的友好相處而奔走,靳尚十分佩服,請為先生幹了這一杯!”
靳尚與張儀幹杯。令尹子椒也道:
“和齊國結盟也好,和秦國友好也行。要看利弊,賠本的買賣我們是不做的。”
張儀謙謙君子般地說:
“大王,能聽張儀推心置腹一言嗎?”
懷王語氣溫和地道:
“請先生賜教。”
張儀站了起來,口若懸河撫髀而談:
“楚國眼下無疑是大富之國,大王欲聯齊拒秦,五年前的合縱就是證明,無異於驅群羊而攻猛虎。秦倚山川險峻之利,東出勢如下山猛虎。大王不與秦修好,秦揮師東進,據宜陽,下河東,取成皋,韓必臣服。魏則聞風而降。秦西有巴蜀,大船積粟,浮江而下,不到十日可抵楚界捍關。捍關失,秦兵攻楚,隻在三月之內,而楚待齊燕等諸侯救兵在半年之外,此其勢不相匹也!”
南後、令尹子椒、靳尚之流連連點頭:
“說的是啊,是啊……”
其餘昏聵老臣被嚇得汗流浹背。
懷王放下酒器,心有餘悸地催道:
“先生請接著說。”
張儀一飲而盡,峰回路轉地說:
“大王,我早先說過,秦王敬重懷王的懿德仁厚,何況當今秦王之貴妃熊八子又是楚國王室貴胄。秦、楚兩國本來和好。秦王不願因楚與齊親,而向楚訴諸武力,故特派張儀使楚,希望大王閉關絕約於齊,秦楚重修舊好。為此,臣請獻商於之地六百裏。”
懷王又驚又喜地問:
“秦願退還商於之地六百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