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平靜地向她解釋,“我真是隻是廢物,你若是看不上我了,我們就和離,如果還願意繼續過著,我也聽你的。兒子是我們曲家的,我要帶他住到曲家,就是你是郡主也不能不講理吧。”
十六娘果真是不講理了,但是小舅子還是講理的,他知道我們鬧得不成了,便問我,“你是不是也想我出兵幫你奪回皇位呢?”
我趕緊答道:“那隻是十六娘的想頭,我自然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殺我已經很領情了,哪裏還願意回去爭皇位呢!就是我的兒子,你隻看我給他起的名字就知道了,‘草’,就是將來他隻要做一個草民,當然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那個誰說過什麼怎麼也燒不盡又生出來的,反正就是他要給我們曲家傳承血脈的……”
小舅子略一笑,又忍住了,我便知道他是讚同的了。
十六娘卻不依,“曲七是個廢物,可是淳哥兒,你應該明白啊!王澤說曲家沒人了,是欺騙天下,他此時登基當上皇帝來路根本不正,是篡位!隻要你帶著曲七率軍攻下京城,向天下人說明曲家還有後人,曲七就是真正的皇帝了!到時候我們求仁堂王家身為後族,就要比王澤那隻嫡係還要高貴了!”
王淳苦笑道:“姐姐,事情哪裏像你想得那樣簡單?王澤能當上皇帝並不是偶然,他早已經謀劃了很久很久了……”
“我才不信,你們都是騙我的!”十六娘近些日子一直就是這樣,仿佛鄉下的瘋婆子,“你就是因為玉枇杷陣前生子要養身子才不肯興兵的!對不對?對不對?”
我雖然不懂,可是也知道十六娘隻是妄想,天下豈能是我這樣的人能覬覦的?且她這樣說枇杷根本不對,枇杷懷著身孕去打仗為的還不是小舅子,現在他正該要夫人好好養身子。便好心提醒她,“別人也說過我們曲家是篡位,要是真追究起來,還是要找李家的後人登基才對。”
小舅子便點了點頭向十六娘道:“你還不如曲七懂事。”然後他便派人幫我在德州城外買了幾百畝地,修繕了莊子,我們搬過去住的時候還很不錯呢。
後來,我又在莊子裏修了一個祠堂,雖然小小的,又沒有碑文石像,但總算可以將曲家先人的牌位寫了放進去,四時祭祀了。我帶著兒子去給他們行禮時,為他們擺上田裏產出的糧食、瓜果、菜蔬、還有從河裏撈的小魚小蝦,焚香禱告,“祖宗們,父親母親,還有哥哥弟弟、我們曲家一家子所有人們,你們都知道,我是家裏最沒用的子弟,所以現在隻能修這麼個小小的祠堂,拿這些鄉野之物來供奉,還請你們體諒些,隨便用一點。”
“先些日子接到瑞華妹妹的信,她因為在玉華山修行,也逃出了那場災難,說是玉真觀為你做了幾次法事,打醮洗業,不知你們是不是知道了。她聽到我還活著,在田莊耕種,又說就在農莊過日子也很好的。”
“所以,我也覺得眼前的這些東西也很不錯了,很多是我和兒子親手種的,細細品起來還是很有味道。我每季還要送到燕國王府上去一些,他們府裏的人也愛吃,說是比德州城裏賣的東西新鮮呢。”
“十六娘那裏我也送,先前雖然都是白扔了,但被我勸了幾回,現在也好些,再不平白地糟蹋東西了。”
正說著這些有用沒處的話,草兒卻突然道:“父親,我想母親了,還想那裏桂花糕,我們去郡主府吧。”
我便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道:“也好,你乖乖地給祖宗、長輩們叩了頭,明日我便帶你回德州郡主府上。”
看著草兒行了禮,我又小聲念了幾句,並不讓兒子聽到,隻是給曲家長輩們聽的,“十六娘是不大懂事,你們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計較了,她總歸給我們曲家生了兩個孩子,而且先前她在曲家也受了很多委屈,現在又是郡主,而且也是真心疼愛孩子的,我們就都讓她一步吧。”
“現在草兒略大一些了,更會時常想起母親,他知道他母親是疼他的,而且郡主府裏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還有就是德州城內也要比鄉下熱鬧得多,小孩子更是好奇得緊。”我看著兒子,說不出的喜歡,“我想草兒喜歡玩就讓他多玩玩,現在我們這樣窮他也不能養成紈絝,再說就是成了紈絝又能怎麼樣呢?我這一輩子還是不是過得很好?”
第二天,曲七便帶著草兒回了郡主府裏,雖然十六娘曾與他鬧得很僵,且一定不肯來鄉下,但後來便也放鬆了,春夏之季來了幾回賞景避暑,隻是沒進祠堂而已。而曲七一年也要幾次回郡主府,畢竟他們並沒有和離。而且茵兒也慢慢大了,就快到了議親的時候,父母若和離,總歸會影響她的親事。
所以曲七早就想通了,其實他和十六娘不管怎麼鬧,最後日子還要這樣過著,不說兒女的將來和日常的瑣事,隻說大道理上,英雄配美女,國主配將軍,自己和十六娘就是廢物配傻瓜,紈絝配惡婦,再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