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東瀛島國,上麵的人民相信,物件隻要用久了,就會有靈,即是所謂的‘九十九神’。
這話其實是很扯淡的,首先這個久要多久?從開天辟地到萬物歸一?物件要有靈,要不就在靈氣豐沛的地方滋養上一段時間,所以天地初開的時候,隨便一塊石頭都能炸出個齊天大聖,而萬神殞落的末法時代過後,想再出一個大聖,都是不可能的了,連物件有靈的情況都少得可憐。
第二個方法,就是把生魂拘在死物身上,才用特殊的方法把兩者合二為一。
前文說過,這種方法頗為缺德,當然,也有更缺德的,例如用同一把劍殺人,殺業越深,便有了煞氣護體。
眼前這枝筆便屬後者,說來,與姚辭也有點淵源。
她話音剛落,筆上的靈氣便動蕩不安起來,收縮漲大數次,就像一個被氣壞了的人,終於憋不住炸出一個虛幻的人形,藏青長衣,烏發成冠,眉目平淡,此時正氣急敗壞地瞪著她:“好你個潑皮奸人!就是化成灰了我也認得你,通身妖氣,不倫不類,還妄想用我作法器?想得美!”
“諸葛你認得我?”姚辭摸了摸下巴:“想我現在雖然不複當年風流俊美,但皮相也算是嬌俏可人,也怪不得你能認出我來。”
“厚顏無恥!”
“是誰把我當成姑娘,一見傾心,為我題詩三首,才被忍俊不禁的同袍提醒我是男兒身的?”
諸葛激動:“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還提來作甚!果真無恥!”
姚羽三觀再次受到了衝擊──他聽姐姐說過,妖怪對性別很模糊,像她這種以靈魂轉世的,是男是女純看緣法,但對於姐姐曾經是個風流男神,還是很難接受。此時愣愣地站在一旁,看兩人吵架,不由得怯怯開囗勸道:“姐姐,你們別吵架啦……”
“吵架?你別逗我笑了,”姚辭聞言,揚唇一笑,挑了個風情萬種的眼神過去:“這叫*,小孩子懂什麼。”
姚羽抬眸看下姐姐,又看下被這個眼神看得滿臉羞紅的諸葛……頓感麻木地乖乖閉上嘴。
“誰與你這種妖女*了,不知廉恥!”
“店主說這是一枝狀元用的筆,可是我記得諸葛兄你止步殿試……”
“閉嘴!”
諸葛惱羞成怒,怏怏道:“君要以貌取人,臣又有何辦法!”
古代選秀才,對相貌的確有一定要求,他運氣不好,同期考生不但驚才絕豔,相貌都俊得很,唯有他相貌平凡,雖不致於讓人厭惡的醜陋,但也無法令人生出任何好感,毫無印象,真正的路人臉。
姚羽好奇:“這麼說,他不是狀元了?”
“對,那一期的狀元是我,”姚辭合掌笑得頗為得意:“客觀來說,無論是相貌還是才能,諸葛兄都被不才碾壓了一遍……好久沒有這麼謙遜地自稱了,真不習慣,哎,你們說是吧?”
盡管姚羽認為姐姐和‘謙遜’這個形容詞一毛錢關係也沒有,不過他從來不會拆姐姐的台,便點了點頭。豈知旁邊的雪名不但一臉認同地點頭,還慨然:“主人文武雙全,還有一副胸懷若穀的心性,實在難得。”
……確實是在下輸了,姚羽麻木扭頭。
諸葛正要炸毛,抬起眼皮掃過去一眼,立刻被雪名的劍氣嚇得身影一虛:“這又是什麼妖物?”
“我的劍,順帶一提,我現在轉劍修了,以劍入道,論資曆,你還得喊我一聲爸爸。”
嘴上便宜占完了,姚辭神色一正:“說正事呢,別嬉皮笑臉沒個正形的,諸葛,我弟弟沒有法器,原本我想尋個靈氣濃鬱的物件培養下算了,沒料到遇見老熟人,這倒好辦了,你一直當一枝筆也不是個事,以後就跟著我混吧。”
“我決不與妖物同流合汙。”
諸葛唇一抿,大有寧死不屈之意。
“我弟弟是個人類,上輩子是什麼我就看不出來了,涉世未深人尚天真,與你這種思想簡單的法器正相配。諸葛,現在什麼年代了?末法時代,誰還耐煩去修長生大道,多的是奪舍邪術,那些你又看不上眼,眼看著靈氣越發稀薄,你還在等那良人?就算是有,人家看得上你嗎?”
被劈頭數落了一頓,諸葛臉色自然難看,他眸光微沉,又想不出反駁的話,下唇抿得發白。
眼前這個人,性別變了,長相變了,可是一說話,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大人又與這個少女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