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泉水包裹著身體,孤獨卻包裹著他的心。許浠對著小烏龜的綠豆小眼,臉上沒有絲毫笑容,眼睛裏沉浸著憂傷,看了一會兒後,許浠歎了口氣。
“唉,真無聊。”
雖然對著個烏龜,許浠也沒有將自己心裏的話說出來。眼睛裏的憂鬱隨著他仰起頭而消失,再低頭的時候,許浠的臉上已經又是以往的笑容了。
“帶你回去,許嘉肯定高興。”許浠自顧自地和烏龜交談著:“給你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將手沉在水裏,小烏龜被水包裹,但是靜靜地,隻是四肢亂晃,卻沒有動下去許浠的手,像是在許浠的手上長了根一樣。
想了半晌沒想起個好名字來,許浠低頭看了一眼還在掙紮得小烏龜,圓圓的龜、頭往外一探一探的。這時,許浠腦袋裏叮得一聲響,興高采烈地說:“頭這麼大,就叫茶葉蛋吧!”
頭大和茶葉蛋有什麼關係?
小烏龜的四肢有那麼一瞬間抽搐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重新擺動起來,仔細哎想想,茶葉蛋就茶葉蛋吧,以許浠這個智商,沒取什麼“龜、頭很大”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茶葉蛋微微低下頭,用頭頂了一下許浠的手心,表達了自己接受這個名字的心意。
洗完澡,許浠擦也沒擦,將衣服穿上,衣服貼在身上露出裏麵的皮肉,皺皺巴巴的。許浠也沒在意,抻了兩下後回了雲延廟。
廟裏已經沒有了太陽的蹤跡,老和尚將小木桌和小木凳擺出來,上麵擺了一個西瓜,見許浠回來,笑著招呼他過來吃西瓜。
將西瓜切好,許浠沒有把茶葉蛋放回陶缸裏。反正有靈性嘛,它也不會跑。用刀子切了一塊西瓜放在桌子上,把茶葉蛋放了上去。
茶葉蛋嗅著西瓜香甜的味道,趴在上麵,來回緩慢得爬著,張開小嘴,許浠低頭細細研究著,看著茶葉蛋用它一排牙齒開始啃西瓜,慢條斯理的樣子,像極了詹湛。
詹湛死了一年了,許浠一般都是在夢裏想著。平時盡量不想他,讓自己高興些。可是今天,跟茶葉蛋相處一會兒,這詹湛的影子是分分鍾的出現在他的腦子裏。
這茶葉蛋簡直跟詹湛一個性子。
這樣也好,以後有什麼事情,都跟他說罷了。
許浠心底,竟然漸漸有了些底氣,去抗爭了一下孤寂。
帶著茶葉蛋回了家,許嘉瞬間癲狂了。隨著年紀增大,男孩子的頑劣也開始一點點閃現,許嘉抱著茶葉蛋上躥下跳,許浠趕緊叮囑道:“別摔了。”
這時,張嬸從外麵出來,看著叔侄倆正湊在一起看一隻烏龜,有些緊張地說:“我沒買燉王八的材料。”
茶葉蛋小眼一下睜大,嚇得頭腳瞬間縮進了烏龜殼。
許浠和許嘉相視一看,哈哈笑了起來。
茶葉蛋就在許浠家生活了下來。
說是許嘉的寵物,許嘉其實整日都在幼兒園待著,茶葉蛋陪得最多的倒是許浠。許浠以前有什麼話都憋在心裏,有了茶葉蛋就跟有了聽眾一樣,整天叨叨個沒完沒了。
兒子整日神經病一樣的亂叨叨,許母急了。
許浠自從退出娛樂圈後,有著寵物醫院養他,完全不用出去幹活。這年紀輕輕的,一直不出去社交,要是以後跟社會脫軌了怎麼辦?
於是,當天晚上,許母就拉著許浠,一臉期盼地說:“兒子,今天有個晚會,跟我去轉轉唄。”
許母是社交小能手,平日晚上不是在家做甜點和刺繡,就是出去和一堆闊太太們弄晚會和派對。上流社會的派對,許浠以前經常去,最近退出娛樂圈後倒是很少去了。
許浠本想拒絕,可是看母親這般殷切,也就同意了。
許母高興地一拍手,笑嘻嘻地說:“好嘞,那你先去挑件禮服穿上,今晚陪媽媽我跳支舞。”
許母挺喜歡跳舞的,但跟廣場舞不沾邊。她一身旗袍裹身,身材玲瓏有致,如今不少名人大佬還打著她的主意。可是許母對給許浠重新找一個父親沒多大欲、望,也就任憑那些名人大佬們望洋興歎。
進了房間,許浠打開了衣櫥。
衣櫥裏,沒有了以前那大片大片的衣服。許浠衣服太多,大多禮服為主,他退出娛樂圈後,禮服幾乎沒用處。後來,他想了想,找了個慈善基金會,將衣服拍賣出去,把錢建了幾座小學。那些錢,足夠供著小學裏那些學生讀完大學了。
不過,也沒有都拍賣出去,被許母留了幾身。許浠站在衣櫥麵前,挑了兩身禮服出來,然後,看著兩身禮服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