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夏穀都鮮少提及自己的家庭,就算人家問,他也插科打諢換個話題。今天許母問起,夏穀是出於尊重回答了一下。這卻讓許母對他更加心疼起來。
夏穀是成年男性,事情已經過去十好幾年。他再想這些,心裏確實會不舒服。可是要說是很難受的話,也顯得矯情。但是,夏穀越是雲淡風輕,越是讓人覺得心疼。
原本動著筷子的許浠,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筷子輕輕一放,雖不與許母大聲說話,但是語氣卻全是不滿。
“媽,別問了。”
許母也自知問得太多,歉疚地笑著說:“對不起啊夏穀。”
抬頭“嗨”了一聲,夏穀笑著說:“沒事。都過去多少年了。”
歎息一聲,許母說:“以後啊,要是你不嫌棄,就常來伯母這。自己住著不舒服,也可以來這裏住。”
這樣的盛情像是一股暖流彙入心裏,眼前這女人真的是心慈心善。夏穀感激一笑,應了。
坐在對麵,閻王目光沉沉,對上夏穀明亮的雙眼,眼神不自覺間變得柔和而又溫暖。
對著空氣笑的話,會被當神經病。夏穀低著頭,咬了一口清蒸鵝肉,抿唇一笑。
吃過飯,門外的記者還沒走光。想走又走不了,焦躁的夏穀看著坐在一邊認真看著許嘉搭積木的閻王,心思平靜了不少。
閻王挺喜歡這種整理類的小遊戲,比如搭積木,比如種地。
許嘉原本自己玩兒,夏穀坐過來後,就奶聲奶氣地拉著許浠也一起過來搭。許浠和夏穀雙腿盤著坐在一起,兩個大男人陪著短腿許嘉一起搭積木。
而原本認真看著許嘉搭積木的閻王,再看到許浠和夏穀坐在一起後,臉色又黑沉了下來。
摸不透閻王的夏穀,又焦躁了起來。起身去了窗外看一眼,窗外已經平靜下來,夏穀趕緊過去道:“我該走了。”
夏穀今天這麼焦急,許浠以為他是要去醫院。沒有挽留,起身拿著車鑰匙,然後說:“我送你。”
許嘉因為要睡覺,這次沒讓他跟著。夏穀打開後車門時,許浠順手關上,不容置喙地說:“坐前麵。”
夏穀看了一眼在後座上坐得端端正正的閻王,重新打開車門,刺溜爬進去,安全帶一拉係好,笑眯眯地對許浠說:“後麵寬敞。”
而今天,許浠跟吃了藥似的,倔強得像頭驢。打開副駕駛邊上的車門,許浠瞟了夏穀一眼,說:“坐在這,不然今天車子別想發動了。”
閻王目光陰沉,麵色嚴肅,盯著自己前麵那位不怕死的年輕人沒有任何表示。夏穀左右不是,想著著急回去,也就趕緊解了安全帶坐在了副駕駛上。
然而事實證明,夏穀坐在副駕駛上,這車子才是真的別想發動了。任憑許浠如何發動,別說啟動了,車子就連個聲兒都沒有。
許浠急的罵娘。
而身後的閻王,嚴肅的表情微微鬆動了一些。
知道是閻王大人搞鬼,夏穀也是無奈了。轉身看了閻王一眼,後者依舊坐得穩如泰山。對上夏穀的目光,閻王隻是將手放在身側,輕輕一拍,夏穀屁滾尿流地從副駕駛上跑下來,再次鑽進了後車座,坐在了閻王身邊。
許浠剛要說話,夏穀快要哭了,隻是說:“你還是讓我坐在後麵吧。不然,你這車子這輩子都別想發動了。”
這句話說得毫無科學道理,許浠哪裏會信,而爬到後麵的夏穀,探身擰動鑰匙,車子發動了。
許浠:“……”
邪門的事情沒有想太多,許浠也不堅持,上車後油門一踩,夏穀一下摔進了閻王的懷裏。
許浠從車鏡裏看著夏穀,歪也歪得不徹底,整個身體像是架空在車座上一樣。回頭問了一句:“沒事吧?”
能感受到熟悉的溫度,夏穀趕緊從閻王懷裏爬起來,臉微微發紅,夏穀低頭嘿嘿一笑,說:“沒事。”
沒有太在意,許浠看路專心開車,問道:“還是去醫院麼?”
夏穀搭著許浠的順風車,十有*是去醫院。
“不了,今天回家。”說著,夏穀掏出手機,給二嬸發了條短信。
醫院裏都是孤魂野鬼,他要帶著閻王去了,急診室搶救的人估計嚇也嚇死了。
想想夏穀每天火急火燎地往醫院跑,許浠問:“醫院裏,是你女朋友?”
“我哪有女朋友。”夏穀好笑地應了一聲,然後說:“我二叔家的妹妹。我二叔死後,我們家和我有血緣的就隻有她了。”
“你上次提前預結工資也是因為她?”聽說是妹妹,許浠竟然沒了剛才的燥氣。
“嗯。”夏穀應著,腦子裏想著夏煜那天的樣子,眉頭皺了皺。
夏穀不願意說話,許浠也沒有多說。開著車子,一會兒就到了夏穀家,夏穀開門下車。車門剛關上,前麵車窗打開,許浠露出一張臉,叫了夏穀一聲,夏穀回頭。
“夏穀,我現在真心跟你做朋友。以後你有什麼困難,希望我能幫得上你。”
沒有絲毫準備就被許浠這麼感動一臉,夏穀愣神,感激地笑了笑,應道:“謝謝。”
身邊的閻王大人好像一直不怎麼高興,回到家,夏穀這才敢跟他說話。打開冰箱,來回翻著東西,問閻王:“大人,你是不是還沒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