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油子”的話音,坐在門口的那兩位小販悶聲悶氣的答應了一聲,便站起身走出門去.可那美女卻走近李三身邊輕聲說道:
“你姑沒跟你提起過我和你五叔?——你認認我是誰?——認不出來吧!——傻侄子,我就是當初紅燈照的大師姐,黃蓮聖母啊!”
“噢!——”李三鬆了一口氣,說道:
“我聽我姑姑老念叨您,說您是半仙之體,她們可崇拜你了!”
林黑娘笑了笑,心道:“他說得倒沒錯,原本是南海普陀山的仙家,加上這‘臭皮囊’,可不就是半仙之體了!”遂道:
“什麼半仙之體?長女人的誌氣罷了!這一套當初沒糊弄的了洋人,特別是你兩個姑姑,對這場戲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哎!你姑可好?”
“好是好,就是對義和團紅燈照那段事,心存老大不甘,每每想到此,總是要發半天呆,或掉幾滴眼淚.”
李三於是把天津陷落,鄭紫瓊僥幸逃出天津,在紫霞觀沒有等到黃蓮聖母,後出家帶發修行當了道姑,取道號紫雲道姑.徐二旦慌亂中逃到到白衣庵落發出家當了尼姑,後妙真老尼圓寂,眾尼便推徐二旦為庵中主持,自命法號為玉麵禪尼.兩年後,事件逐漸平息,玉麵禪尼徐二旦便以遊方化緣為名,回到滄州老家,在偃淄崗東的日照庵裏與紫雲道姑鄭紫瓊相見的經過,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說得大家又喜又憂,感歎不已.
這時,駱宏、鮑安二人已上完門板後回到屋裏,重新調整桌凳,把四張桌子合並在一起,然後幫老闆上菜上酒,忙裏忙外.待酒菜上齊,六個人圍著桌子隨便坐下,那老闆搶過酒壺為大家將酒滿上,而後輪番把盞,互相敬了幾杯酒.席上有說有笑,劉呈祥也把小販駱宏、鮑安和“鴻門緣酒家”的“老闆”於萬,介紹給李三相互認識.原來他們根本不是什麼小販或老闆,都是劉呈祥和林黑娘手下的弟兄,為了打探範家的情況而喬裝改扮成這樣的,連這“鴻門緣酒家”都是劉呈祥在一年前埋下的眼線.李三手端一杯酒衝著劉呈祥說道:
“侄兒有一事不明,需您賜教——您說您是我的五叔,侄兒不知這是從哪兒論起,其中也許有個什麼道理或源故,願聞其詳!”
“噢!你年紀尚幼,又從未聽人談起過,也怨不得你——不要緊,下麵我一提梅花拳和義和團的根根葉葉,你就會明白個八九不離十了.”
劉呈祥說著,也把酒杯端起,與李三的酒杯輕輕一碰,倆人同時喝下.後,劉呈祥又接著說道:
“梅花拳第七代掌門人,我的老恩師張如純,他的親傳弟子共有五人:老大趙三多,字祝盛,又名洛珠,人家都管他叫‘趙老祝’,跟我是同鄉,威縣沙柳寨人;老二就是殺你父親和師伯的仇人,狼心狗肺的範炳綱,他從小就長得人模狗樣的,因此,人送他個外號叫‘美君子’,現在可到好,人人都叫他‘偽君子’了!老三是你父李雲龍,因自小為人義氣,所以外號人稱‘小叔寶’,山東平邑後馬莊人,後遷往北直隸薊縣,什麼東龍虎峪?老四就是我師父張如純的親兒子張樹平,人們都叫他‘老四’,叫順了口,因此,這‘老四’是至死也變不了的了;老五那就是我劉鳳龍,字呈祥,在義和團時,我才剛剛十九歲,所以大家尊稱我為‘劉十九’,這幾年我押著劉鳳龍的諧韻,改叫劉鳳隆,他們都說我是‘老油子’,哈哈!——‘老油子’就‘老油子’,後來‘老油子’這個‘美稱’就慢慢的給他們大家夥兒叫響了,人們差點兒就為此把我的真名實姓給忘幹淨了!哈哈——!李三,我的好侄子,你說我這個‘五叔’當得當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