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河周邊的人並沒有因為我的突然到來而感到突兀,彷佛他們覺得,我就是應該在這裏的。
我不擅言語,也不愛與人陌生人說話,沒有墨隱在身邊,我經常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隻是一遍一遍複習墨隱教給我的東西。
阿爹白天會下煙雨河裏捉魚,我就在岸邊靜靜的看著他,日子平靜而單調。
後來,我看上了橫臥在河底的河蚌,便天天想著要把它弄上來。
那天,我想好了下河的路線,正在岸邊專心的做準備下河的工具,一個小姑娘卻總是踩著我的刀子,我皺眉看著她:“姑娘,路在那邊,你踩著我的刀子了。”
我本以為她會走開,卻沒想到她會大聲的跟我說她叫陳歌。我覺得這小姑娘有些神經,便沒理會。隻是我沒想到,她會將腳下的刀子踢到我的手上,更沒有想到,會在我的手心割出一道深深的傷痕。
一陣疼痛,那個叫陳歌的姑娘驚慌失措的蹲在我的身邊,她眼睛裏蒙了霧,手忙腳亂的找東西給我止血。
我看著她,腦子裏有瞬間怔鬆,那雙眼睛流出的淚竟讓我心裏一陣難過,我不由的安慰她:“不怪你,是那刀子自己沒有長眼睛。我,我不疼。”
後來,陳歌便經常跟在我的身後,我這才知道,她與我竟然是鄰居。
我愛上了陳歌,確切的說,我愛上了她那一雙眼睛。
我生性涼薄,擅於安於清貧安樂。阿爹說,我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不可為兒女情長所牽絆。我總是笑笑,然後堅定的告訴他:“阿爹,我覺得等長大以後娶了陳歌,就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大的事了。”
阿爹摸著我的頭,笑得從容淡漠:“哈哈,澤兒,你還小,等你再長大些就明白了。”
隻是時間沒有再容我長大,十四歲那年,當明晃晃的破雲劍橫在我的眼前時,我心裏是恍惚的。
阿爹眼角眉梢均含了笑意,他親自交給我一麵護心鏡,說:“孩兒,若是你活著從戰場回來,便將這麵護心鏡打開。”
我沒有接,隻是扭頭看著陳歌。
她眼睛裏很興奮,拉著我的手,聲音都是激動的:“當將軍一定很威風,蘇澤,你要不要去?”
她的眼睛亮亮的,很是漂亮,我強壓下心裏的不安,衝她微笑:“好啊。”
我接過了阿爹遞給我的護心鏡與破雲劍,心裏的不安竟一陣緊似一陣。
她的爺爺看著我,眼神黯了黯,默默的將一粒穿了紅線的黑珍珠遞給我,說可以在沙場佑我安好。
我看著陳歌,她的眼睛一直是亮亮的:“幫我戴上。”
陳歌小心翼翼的將那枚珍珠戴在了我的脖子上,我覺得這珠子很奇怪,戴上它,心裏竟然莫名其妙安靜了。
邊關戰事吃緊,第二天天還沒亮,來接我的戰士就催我上路了。我穿好了鎧甲,看了一眼尚還沉睡的陳歌,便告別了這個呆了六年的地方,我並不知道,這一走,等我的會是什麼,更不知道回來後,又會是什麼樣。隻是看著恬然安睡的陳歌,默默的說了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