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陳歌再次邀我入宮,我很不能理解,她怎的會如此頻繁的想要見到我,我咬著手指,在顛簸的馬車上想了很久,隻得出了一個結論:她愛上了我...
這個結論讓我脊背發涼,頓時毛骨悚然。我拍拍胸口,暗自慶幸自己在出門前告訴杏兒,說等蘇澤一回來就告訴他立刻去隱竹宮裏救我...
呸,接我...
侍衛帶著我在隱竹宮門外停下,他說,帝後吩咐,讓我一個人進去。
我信步走進去,好好的打量了一番東國帝後的宮殿。隱竹宮裏竹林處處可見,觸目可及都是青翠的顏色。陳歌溫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楚公主也喜歡這些青翠的竹子?”
我轉過身,看著氣色很好的陳歌訝然:“帝後大好了?”
陳歌笑笑:“托公主的福,我並無大礙,找公主來不過是想跟公主說說話罷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女子暗暗告訴告訴自己,我要記住她,因為她,蒼白了我千年的等待,同樣的因為她,卑微了我遲到千年的愛。
陳歌優雅的走進竹林裏的亭子,她慢條斯理的開口:“公主請進來坐坐吧。”
我順著小路走進去,竹子的青翠遮去了漫天的陽光,有些陰冷。
“公主,你可喜歡這片隱於宮廷的竹林?”
說罷又自顧自的說:“隻可惜竹林再好,隱在這淒冷幽靜的宮廷便再也沒人欣賞了。”
我突然同情起她,曾聽墨兒說過,出嫁前,陳歌是一位活潑好動的女子,如今隻得獨坐在這禁宮之中,錦衣華服卻了無生機。
一陣沉默,我默默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心想,這茶不如前些日子泡的好喝了。
陳歌優雅的笑聲打破了沉寂,她眼睛裏滿含寂寥:“有一個故事,我埋在心裏很久了,公主想不想聽?”
我其實很想說,我並不是很想聽,但是看著陳歌熱切的眼神,我心裏一哆嗦,直點頭,說:“帝後請說,我最愛聽故事了。”
陳歌優雅的撥著六股琴弦,她的聲音在悠揚的琴聲中聽起來有些不真切:“這個故事,或許於我很長很長,可說起來,也不過就是須臾的功夫,嗬。”
她一邊撥著琴一邊緩緩開口:“那是蘇澤領兵在外的第三年,我失去了唯一的親人,我的爺爺。那天早上,他老人家說要去看一位先人,提了籃祭品便出去了。往年那個時候,他都會說要去看一位故人,我並沒有在意。可是,那天之後,爺爺卻再也沒有如往常那樣,在天黑之前回來。我害怕極了,一個人,瑟縮在煙雨河邊等了爺爺一整夜。鄰裏們幫著尋了七日後,委婉的告訴我,說我的爺爺可能早已死在外邊,或許早就被煙雨河的水衝走了...”
陳歌頓了頓,琴聲也驟止。隱竹宮裏一片肅然的安靜。我愧疚的低下頭,可以想象,當時的陳歌有多麼無助害怕,而造成這一切的人,竟然是我...
“對不起,真的。”
我囁囁的開口,不敢直視陳歌的眼睛。
陳歌擦擦眼角的淚,接著開口:“後來,我漸漸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生活。我不會做飯,也沒有人教我,自己便學著生火。多麼可笑,我的手指竟然都被切得鮮血淋漓,當時覺得,真的很痛呢,一邊默默的包紮,一邊在心裏想,蘇澤,什麼時候能回來,我隻覺得,我等了好久,好久。”
我顫聲:“後來呢?”
陳歌淡笑,聲音依舊平緩:“之後,鄰村的一個無賴仗著自己在周邊鄉裏橫行霸道,硬要搶了我去。我不過是比別人略生的好些,竟就招來了這些禍端。鄰裏們懼怕他家的勢力,都不敢幫我,我沒有辦法,上轎那天,在袖口裏藏了一把刀,隻說是這輩子就這樣完了。也是上天憐憫,路上竟遇到了巡邏的官兵們,那些兵,原是想截下花轎沾沾喜氣,我掀了蓋頭,跪倒在一個官兵的腳邊,求他能救我,那個官兵見我生的貌美,親自將我扶起來,他說,他可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