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琴雪提著空無一物的食盒回到蘇家,仆人見到她連忙過去接過。其他見到她的也都會彎腰行禮,可見她現在在家族中的地位之高。雖然現在仍未有家主之名,卻已經完全有了家主之實。

蘇家能夠扛得起重擔的嫡係就隻有蘇琴雪,不過在蘇老夫人的眼中,女子畢竟都是要嫁人的。要是蘇琴雪真的成為了蘇家名正言順的家主,她嫁人的時候這蘇家豈不是要改個姓氏?這麼一來,就算是她死了,這無顏麵對蘇家的各位列祖列宗。所以,隻有這一點她無論如何都沒有鬆口。

蘇老夫人此時正跪在佛堂之中,她膝下的薄團製作明顯的甚為精良,不是一般的廟宇中可以比擬的。她手中的檀香佛珠,更是散發著縷縷清香,格外的養神。可見現在的蘇家絕對稱得上是這南方的大戶。

在這閩國之中南方是有名的富饒,京都卻位於北方。沒有人敢說京都有哪裏不好。在更多的人眼中,南方的人多是暴發戶,北方人才是真正的達官貴人。

這些南方的商戶要想擺脫這‘暴發戶’的看法,有那麼一個途徑,便是成為皇商。皇商受皇室庇護,雖說要被皇室分走一部分的利益,但是卻可以在整個閩國之中大開方便之門。用一些利益換取更大程度的發展,孰輕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

現在,蘇琴雪便是向著這個目標奮鬥。無論是與尚修筠交好,還是與關思源談情,她更在意的隻有蘇家。這些商人誰不想直接聯係上真正的達官貴人?蘇琴雪也知道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

蘇家雖說也算是一延續百年的家族,不過已經衰敗了耳許久,近來才有起色。怎麼會被那些真正的達官貴人看在眼裏?能夠搭上關思源這條線已經是她的幸運,而且隻要操作的好,她的目標也會近在咫尺。這關家或許現在被人看不起,若是關家家主成為了丞相呢?到時候關家就是真正的名門望族。

蘇琴雪嗅著香火的氣息,定了定神,恭恭敬敬的上了一炷香,跪在蘇老夫人身邊的薄團上。“祖母,過些時日便是神醫李敏之的忌日。尚修筠已經同意了讓您進入森林拜祭恩公。”

蘇老夫人轉動佛珠的手停頓了下來,眼眸中閃過什麼。良久之後,她才開口,“你已經安排好了?”

“是,祖母!我們已經安排好了。為了萬無一失,到時候還需您配合才行。”關思源早已經準備好了很多武者,隨行的還有那位可以為丞相煉製丹藥的神醫。隻等她要來這藥物,眾人便可以輕而易舉的上山。

按理說就算這老夫人不在場,隻要能上了山,也可以將尚修筠秒殺。隻是,一個神醫難保沒有一些自保手段。醫學與毒術相輔相成,一個好的神醫一般也會是一個好的毒術師。就算是最了解尚修筠的蘇琴雪,也不敢拍著胸脯保證,這尚修筠真的就沒有貼身放一些□□。所以,這必要的表麵工作是一定要做的。這蘇老夫人進入森林是必然的。

蘇琴雪適時安撫了蘇老夫人一句,“祖母放心,我們會盡力保護您的。尚修筠有幾斤幾兩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們的計劃非常完善,他根本不足為懼,讓您去隻是為了一個穩妥而已。”

“琴雪,你辦事我自然放心!到時候我便隨你們走上一遭就是。隻是……唉,若非恩公,在幾十年前蘇家怕是就已經不在了!如今……”蘇老夫人微微閉上了眼眸,似乎想到了什麼。

“祖母,這些年我們的確承了李神醫不少恩情,但我們也給了他們不少好處。多少珍奇的藥材都是我們親手為他送上山的。若非是蘇家,尚修筠也不一定能有今日的成就。祖母就放寬心,想一些好的。事成之後,我蘇家便能夠有新的發展機遇。”蘇琴雪畢竟不認為蘇家欠他們什麼,在她眼中,這更像是一筆交易。

“琴雪,你可是考慮好了。若是你招人入贅蘇家,那這蘇家的家主之位,就隻會是你的。若是你嫁入關家,就算是京城豪門的少奶奶,這蘇家家主,必定與你無緣。蘇家的產業就隻能姓蘇!”蘇老夫人這句話說的是極為堅定。

“祖母,就算是我名義上不是蘇家的家主,這蘇家還有誰能越過我去?蘇家的產業隻能姓蘇,我蘇琴雪也隻會姓蘇!”蘇琴雪說的同樣堅定,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她自然要把握住。

“那便隨你!”蘇老夫人歎了口氣,越發覺得自己有些老了。居然看不懂這個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孫女。有琴雪在,是蘇家之幸,蘇家諸事都不需要她操心。她平日裏就念念經拜拜佛,為蘇家多積累一些善緣。

“好,祖母好好休息。我去處理一下酒樓的事物,晚上再來陪你用膳。”蘇琴雪點了點頭,起身往佛堂外走去。她的唇角微微勾起,顯然心情不錯。

蘇老夫人重新用手指撥動念珠,不知為何心下有幾分難安。手指的速度越越來越快,念珠突然間斷裂。珠子在地麵上滾動,良久方歇。

蘇老夫人看著佛珠散落,有幾分愣神。待佛珠不再滾動,她這才微微歎息一聲,對著自己麵前的佛像拜了下去,“佛祖保佑!”

原本準備離開的尚修筠聽到蘇老夫人的這句‘佛祖保佑’,眼眸中有幾分諷刺。這世人都說信佛的人常有一顆向善之心,但是,這喜歡求神拜佛的人,還有一些是因為做多了虧心事,想要贖罪。

站在房頂,看了一眼漸行漸遠的蘇琴雪。關家少夫人,嫁給關思源?賀州知府的身份雖然尊貴,卻也不至於讓蘇琴雪直接放棄他。如果是關思源要挾,那就更不可能了。他死後是親眼見到過兩人的親昵,雖不能說是一往情深,也絕對是有不少的私情。

蘇琴雪城府極深,喜歡讓自己站在執棋人的位置。就算是男女之情,也喜歡自己高高在上。她對關思源的容忍度卻高到離譜,甚至願意違心的把自己的態度放低。隻是一個知府的身份,遠遠達不到這一點。

如果說是因為愛情,他更加不相信。

關思源。他應該不僅僅隻是一個知府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