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黛玉重生(1 / 3)

一邊是鑼鼓喧天,喜氣洋洋結為連理的喜堂風光,一邊是寂寞冷清,咳血焚稿的瀟|湘館。

喜堂之側,賈母笑得一臉皺紋舒展,她最最疼愛的寶玉,賈府中興的希望,今日成家,明日可望立業!

雖然,孫媳婦是賈母並不太喜歡的薛家大姑娘。說起來,賈母曾經在京中諸多高門貴女中擇選孫媳,隻是,不是人家瞧不上賈府和賈寶玉,就是她自己百般挑剔人家,以至於拖延至今,寶玉已是十八歲了。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賈府衰敗至此,寶玉又因為失了玉而有些神誌不清,賈母也就隻好退而求其次了。能和“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的薛家聯姻,總算有些銀錢的支持。畢竟如今的賈府一日不如一日,要想外麵的架子不倒,須得多多的銀錢才撐得起。

忽然,一個丫鬟奔入喜堂,臉帶淚痕,直奔賈母的方向,一來就直直跪下,說:“老太太,林姑娘她……”

賈母臉色一變,旁邊的人急忙捂住那丫鬟的嘴巴,喝罵著:“寶二爺寶二奶奶大喜的日子呢,你這婢子來搗亂,活該被拉下去打死!”便強行將那丫鬟拉走。

寶玉覺出異常,忙拿了秤杆挑了新娘的紅蓋頭。

定睛一看,不是風露清愁的林妹妹,卻是珠圓玉潤的寶姐姐,寶玉頓時心裏不喜,卻又不敢鬧,隻拉著賈母的衣袖央求:“不是說好的給我娶林妹妹嗎?怎麼變成寶姐姐了?”

眾人,尤其是薛家母女,臉上都有些尷尬,這掉包計好是好,就怕這露餡的一刻。幸虧有老太太在這裏鎮著。

隻見賈母臉一板,說:“寶玉,你又想胡鬧嗎?你老子就在外麵坐著呢,你可是想他當著這許多賓客的麵捶你一頓嗎?”

寶玉本性怯懦,雖然心裏喜歡的人是林妹妹,也曾許下同生死的諾言,但是,見一貫慈愛的賈母都嚴厲得很,寶玉頓時就軟了,一時不敢出聲。

賈母使了個眼色,喜娘便高喊一聲:“良辰已到,送入洞房!”眾人趕緊賣力做出一派喜慶,簇擁著,把個別別扭扭的新郎官和麵露不虞之色的新娘子一陣風似地撮起走了。

賈母這才沉了臉,往一側的偏房而去。

剛才那衝撞的丫鬟在裏麵,被幾個婦人掌嘴。她的臉頰被掌摑得通紅,唇角流下細細的、鮮紅的血。

見賈母進來,丫鬟顧不得別的,跪著膝行到賈母腳下,哭著說:“老太太,求救救我們姑娘!姑娘要不好了!”

賈母神情略有鬆動,歎氣說:“不是我不疼惜林丫頭!隻是,這林丫頭也太傻氣了!”

孫媳中的第一人王熙鳳陪著賈母歎氣,又勸解著說道:“老太太疼林妹妹的心大家都是親眼見的,隻是再怎麼疼愛,終究隻是外孫女兒,比不得的,況且今兒又是寶玉的好日子。”

那丫鬟聽這話,越發眼中落淚,撲在地上磕頭不已,說:“老太太若是真疼姑娘,無論如何都該去看看姑娘。姑娘昨兒晚上喊了一夜的娘,今天起來就越發不好了。老太太再不去看視,隻怕以後不得見了!”

丫鬟的意思賈母熙鳳等人都聽明白了,可是,熙鳳是個心思靈活的,隻看賈母神色行事。

見賈母身子不動,就知道她不願意去,熙鳳便嗬斥那丫鬟說:“雪雁!林姑娘還在,你怎麼青口白牙咒她要不好了?若不是看你是林姑娘南邊帶來的,若是我們自己府裏的丫鬟,早拉下去打死了!”

雪雁哭得哽咽難抬,可是,璉二奶奶已經攙扶著賈母走了,嘴裏識趣地不住勸慰著:“老太太累了這一天了,也該去歇歇了。再怎麼憐惜林姑娘,自己的身子骨才是最要緊,別過了病氣來,叫我們這些孫兒孫媳又怎麼辦呢?”

見主子們走了,幾個本來按著雪雁打的仆婦便悄聲議論起來:“怎麼辦?這丫鬟該怎麼處置?”

“璉二奶奶都沒吩咐,想來就沒責罰了吧?不如讓她自去了!”

“也是,怪可憐的。這是林姑娘身邊的丫鬟,林姑娘都要不行了,何苦為難她的丫鬟?”

一個仆婦上前來,推了推雪雁的肩膀,柔聲說:“你快回去吧?回去伺候主子姑娘,別再惹事了!這裏有醫治棒瘡的丸藥,化開了敷上,好治你臉上的巴掌印子。別記恨我們,我們也是不得已。”

雪雁抹幹一眼眶的淚,倔強抬頭,從地上一骨碌翻起來,也不接仆婦的丸藥,就一徑跑回了瀟|湘館。

回了瀟|湘館,正端著痰盂往外的紫鵑先瞧見了雪雁,同時瞧見了她白嫩的臉上的鮮明的巴掌印子,差點驚呼出聲,怕驚擾了姑娘,隨即咬牙低聲說:“這幫人也太狠心了!”

雪雁憤恨點頭,又說:“我這臉,暫時見不得姑娘,隻能靠你了!”

說著,雪雁往紫鵑心裏端著的痰盂一看,臉色一灰,說:“姑娘又吐血了?”

紫鵑含淚說:“這都是第三回了,我瞅著,比昨天還厲害些了,光是這麼著,隻怕姑娘捱不住了!老太太也不來看一眼,幫我們拿個主意?”

雪雁問:“大夫怎麼說?”

紫鵑說:“大夫那話,掉書袋子一般,我哪裏聽得懂?不過,我揣摩著意思,是治不好了,不過捱一刻是一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