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攤上事兒了(1 / 2)

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繁。水門向晚茶商鬧,橋市徹夜酒客行。

太陽縣不足千戶人,在雲江的三岔口上,依山傍水,四通八達,往來客商不斷,自然也算是個繁華的去處了。

這一夜江風從遠處來,鋪天蓋地的刮個不停,天昏地暗,夜色墨染。

從臨街的房子看去,碼頭上的船飄飄蕩蕩,宛若無根的浮萍。

船上燭火通明,歡聲笑語和琴歌絲竹之聲淹沒在無邊的夜色裏。

靠著岸邊一排排臨街的屋子看上去挺周正,高高的院牆,雪白的牆麵,上頭黑漆漆的屋簷。

縣城大多數臨街麵的房子都是一般摸樣,內裏頭也不過都是一家一戶做些小本生意,前頭是店麵,入了夜都已經早早兒的關門歇業,後進住著人。

李長歌便住在這樣的房子裏,這會兒就隻覺得從腳底到發絲都如同煮熟了的開水,蒸騰的利害。

外麵的風呼呼的刮,風從煙囪裏灌進來,灶膛裏的火苗被風催的呼啦啦亂竄,隔壁的梨木開始床咯吱咯吱的個不停,伴隨著低沉壓抑的呻/吟聲讓人一聽就耳酣眼熱心跳不已。

如今她也十五歲了,自然知道這是甚勾當,心中憤憤咒罵,現實卻隻能甘為繼母驅使,就像是歌裏頭唱的小白菜,地裏黃,就怕爹爹找後娘……

倒不是李長歌惡意揣度,心中詆毀,實在是沒有見過心地善良的後娘,要是真有心底善良的後娘——李長歌忙歎口氣,這樣的運氣如何會輪到她頭上?

這不,從繼母嫁到李家,她便沒有好日過了。

她夜間便要在灶房裏燒水,聽到隔壁嗯/嗯/啊/啊的聲音便把耳朵堵上,後來也便習慣了,每當這時她便將柴火一根接著一根丟進灶膛裏,讓火燒的更旺,忽忽的火苗上躥下跳跟著煙從煙囪裏轟隆隆出去,一瞬間就飄散在風裏。

大鐵鍋裏的水沸騰起來,灶膛裏水汽朦朦,咕嘟嘟的水泡翻騰聲伴隨著隔壁的梨花木床搖慌吱吱呀呀的隱晦不堪的響聲頗有韻律之感。

李長歌估摸著繼母很快會叫自己進去,便將灶下的柴火抽了,將燒的火紅的木柴放到爐灰裏撚滅,木柴的殘溫在灶灰裏消散,然後用瓢將鍋裏沸騰的水舀到木桶裏。

兌了涼水,長歌用手試試水溫,覺得微燙便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長夜漫漫,四下寂靜,側耳細聽,隔壁的安靜下來。

她便提著木桶往外走,站到父母門外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如果繼母沒有叫就這樣進去隻怕又要挨打了。

二叔李二郎常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她這瘦的跟竹竿似的,打架肯定不是繼母的對手。更何況,繼母還有強大的後援團——老爹李大朗!

靠著繼母的臉色這家裏混飯吃李長歌,自然是不想觸繼母的黴頭。

夜風瑟瑟卷著碎末撩過她額頭的碎發,江邊的笙歌和歡聲笑語伴著風聲斷斷續續的傳來,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

李長歌的父親李大朗沒什麼本事,又大字不識,跑跑腿,打打雜,挑個擔子賣炊餅,日子過一日沒一頓的。

原本日子不好,卻還能將就過下去,直到有一日父親李大朗不知道怎地就在瓦子裏被繼母金蓮眉眼一拋,溫言軟語好哥哥一喊李大朗骨頭就碎了。

慣會那些風/月之事的繼母何等角色?把父親李大朗唬弄的是隻怕要天上星星月亮也敢取來,成日心肝肉兒捧著,什麼都聽她的。

李大朗回到家對李長歌的親娘那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咋看咋礙事兒,到了後來動了贖回金蓮的心思,這心思一動可是十匹馬也拉不回來了。

家裏窮的叮當響,哪裏來的錢去瓦子裏贖人?

李長歌的母親生的性子懦弱,年齡比金蓮大兩歲,整日被李大朗橫眉冷對,也不敢說個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