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世子坐在身邊,理所當然地說著這樣的話,昏黃的燈光照出他俊秀容顏,淩戟隻覺得內心一片柔軟。
淩戟抬手撫了撫方越笙的鬢發:“少爺,我真高興。”
方越笙抬頭看他:“你高興什麼?你離開了侯府就住在了這麼破的地方,太可憐了,我果然不能不管你。不然以後你該怎麼辦?”
淩戟麵上露出一絲笑容:“是啊,少爺。沒有少爺在身邊,我真的好可憐。”
他明明是順著自己的話在說,方越笙卻不知為什麼,隻覺得他話中大有深意,聽得有些麵紅耳熱。
淩戟將那隻小箱子拿過來,放在一邊,試探著將方越笙抱在懷裏。
方越笙有些不太自在,想要推開他,卻聽淩戟嘶地倒吸一口冷氣,似乎很疼。
“你怎麼了?”方越笙嚇了一跳。淩戟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才想起來昨天淩戟受了家法。剛才看他腰背挺直,幹淨利落,方越笙一時都忘記他還有傷在身。
淩戟摟住方越笙,道:“無礙的,不過是些皮肉傷。”
方越笙安靜下來,半晌煩惱道:“現在怎麼辦?老爺和太太都那麼生氣,你可怎麼辦啊,淩戟。”
淩戟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
方越笙繼續道:“要不然你先在這裏養傷,等老爺氣消了,你再去求一求老爺,老爺那麼看重你,一定會讓你再回侯府的……”
“少爺。”淩戟打斷他,“我不會回侯府了。”
“為什麼?!”方越笙驚怒道,“你看看你,沒有侯府庇護,你都得住這種破屋子了。不回侯府你要怎麼辦?”
天真的小少爺啊,還以為侯府是一棵永遠能給他遮風擋雨的不會倒的大樹。
淩戟笑著摸了摸方越笙柔軟的臉頰。
“你說話啊!你到底準備幹什麼?!”方越笙怒道。他在這裏著急慌忙地想辦法,結果淩戟卻還是這副寵辱不驚的模樣,讓他如何不氣?!
淩戟卻突然道:“少爺,今晚留下來吧。”
方越笙看著淩戟墨黑色的眼睛,向來有些遲鈍的神經這一次卻不知為何一下子就看出了這樣那樣的別的意思來。
“留……留……留什麼下來,誰要留下來!”方越笙結結巴巴地道,“你、你——自重!”
淩戟低聲笑了,攬著方越笙躺了下來,感到方越笙僵著身子躺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少爺不用怕,我不會做什麼的。”
方越笙放鬆下來,又覺得有些奇怪。他是來幹正事的,現在算是怎麼回事?
淩戟道:“少爺,我本就打算要去投軍了。所以無論有沒有發生這件事,我都不會再回侯府。”
“投軍?”方越笙不解道,“為什麼?你不是要參加春闈的嗎?等你中了進士,當了官,正是前程遠大,為什麼現在要去投什麼軍?”
淩戟笑了笑:“我還是更喜歡軍隊。”他不敢將實情向方越笙說明。方越笙性子單純,又和許如信等人交好,讓他知道太多並不是好事。
“你太任性了,你以為朝堂和軍隊的事都是兒戲嗎?!”方越笙皺眉斥道。
淩戟低笑著應道:“少爺教訓得是。我自然不會任性而為,要做每一件事之前,我都會想想少爺,才能讓自己不會行差踏錯。”
方越笙點了點頭,心裏瞬間舒坦了。
淩戟繼續道:“少爺……跟我走好嗎?”
“跟你走?跟你去哪裏?”方越笙疑道。
“去哪裏都好。我帶你離開京城,我們去闖蕩江湖也好,隱居田園也好,天地廣闊,不管是侯爺還是皇帝,誰也找不到我們。就我們兩個人……”淩戟用舒緩的聲音淡淡地述說著,方越笙抬眼看著他的神情,也分不出他是在說笑還是認真的。
“我是侯府的世子,將來要承襲侯府的。”方越笙皺眉道,“再說出門在外哪有在府裏方便,風餐露宿,粗茶淡飯的,我可不喜歡。”
淩戟住了口,點頭道:“少爺說得是。少爺是富貴之身,就該錦衣玉食養尊處優。”
方越笙深以為然,看到這屋裏簡陋的陳設,他又心裏一酸:“你也是侯府裏長大的,你也不該受這樣的苦。”
“不苦,為了少爺,什麼都不苦。”淩戟低聲道,自然而然地低下臉來,吻住方越笙的紅唇。
一回生二回熟,何況現在氣氛如此良好。方越笙也沒有怎麼驚訝,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摟住了淩戟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