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笙一把推開淩戟,語無倫次地道:“你……你怎麼了你?你幹什麼?!”
淩戟心知已是瞞不住,他也不想再瞞下去。方越笙對他的偏見太深了,他越是對他忠誠,方越笙就越是懷疑他的企圖。
這也不怪他,連傅老先生和王山長這樣的人都想不明白他的做法,方越笙又怎麼會相信他。
淩戟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方越笙道:“少爺,如你所見。我……我對少爺……傾慕已久。”
“你說什麼?!”方越笙瞪大了雙眼,指著淩戟道:“你……你、你喜歡男人?”
“我喜歡少爺。”淩戟糾正道。
“胡說!你又想幹什麼?別在本世子麵前耍什麼花樣。”方越笙狐疑地看著他。連在這種時候淩戟都是一臉冷靜,簡直太可疑了。
淩戟看他神色,豈會不明白他的想法。他苦笑了一聲,他從小到大一顆心都撲在方越笙的身上,細致無遺地照顧他,從來舍不得他受一點點的苦。他努力鞭策自己,他要文成武就,全部都是為了方越笙。方越笙總是遠著他不說,甚至對他連一絲信任都沒有。他做人到底是有多失敗?
淩戟上前一步,方越笙馬上警覺地向後退去:“你幹什麼?不要靠近我!”
淩戟不理會他的警告,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少爺,你不願意相信我的話,這顆心你總要相信吧。”
方越笙第一反應想要甩開他,卻被掌心下那突突如擂鼓一樣的心跳嚇了一跳。
與他麵上的冷靜不同,淩戟的心跳卻顯得分外緊張,連帶著抓著他的那隻手也出了一層薄汗。
淩戟看向他,扯了扯唇角,道:“少爺,這樣你願意相信我的話了麼?”
淩戟鬆開他,方越笙馬上受驚一樣收回自己的手,皺眉看著淩戟。
“你真的……喜歡我像喜歡女人一樣喜歡我?”
淩戟想要點頭,又覺得似乎並非如此,方越笙的表述不當。他從來沒將方越笙當成女人,他也從來不喜歡別的男人。從他懂事時起,他的一顆心就全牽在這個粉妝玉琢的小少爺身上了。
方越笙卻沒等他糾正,接著一臉厭惡地道:“你好惡心!離我遠點!”
十幾年了,淩戟早就將他的心思暴露之後方越笙會有的反應翻來覆去地想了不知多少遍。他會生氣,會討厭,會覺得他惡心,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盡管如此,方越笙在他麵前這樣直白地露出厭惡的神情,淩戟卻並不能像自己所想的那樣鎮定若素。
他將自己的感情雙手奉上的那一刻,還是帶著一絲期待的。隻是此刻方越笙視他如猛獸的神情,還有他嘴裏吐出的刻薄話語,無一不將他的那點渺茫期待擊得粉碎。
淩戟有些黯然地向後退了一步,不敢離方越笙太近。
方越笙昂首打量了他片刻。這家夥向來端著穩重自持的架子,鮮少看到他這樣沮喪。方越笙對於淩戟此刻的模樣倒有幾分新鮮。
“你不願意離開侯府,也是因為你喜歡我?”方越笙皺著眉頭又問道。
“沒錯。”淩戟有些心灰意冷,索性破罐子破摔,幹脆將自己的一顆真心全部捧在方越笙的麵前,任他一次作踐到底也好。
“我從記事起,就一心愛慕少爺。我少年習武,考武狀元,是因為老爺說少爺將來襲爵需要一個得力的人來保護。少爺定會捐個文職,若有武將相持,便可更加順遂。但武將升遷必須到戰場上掙取軍功,我沒有立刻做官是因為不想離開少爺太遠。我轉而參加科舉,是因為我們侯府一直陷在勳貴世家當中,權勢盤根錯節正為今上所忌憚。我想為少爺鋪平道路,以策萬全,所以去結交書香門第清貴之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少爺。”
淩戟將自己隱忍了十幾年的拳拳深情撕去一切武裝,脆弱地、*裸地呈在方越笙的麵前。方越笙隻需要用一個刻薄的詞語,一個厭惡的眼神,就能讓他痛徹心扉。
淩越垂首鎮靜道來,仿佛在說著與他毫不相幹的事情。隻是他握緊成拳微微顫抖的手泄漏了他的緊張脆弱。
方越笙皺眉聽完,毫不客氣地道:“你居然那麼早就對本世子有不軌啟圖。怪不得之前在書院的時候,你還非要跟我擠在一張床上!好惡心,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他看到淩戟隨著他的話語,那向來挺拔堅韌的身形居然微微一顫。淩戟沒有抬頭看他,又向後退去,離開他好幾步遠,才垂首行了一禮:“少爺先更衣,我去外麵侯著。等少爺打理妥當了,我送少爺回府。”
他說完便向外走去。方越笙在後麵道:“讓車夫送我就夠了,我才不要跟你共乘一輛馬車!”
淩戟挺直的脊背似乎繃得更緊了,明明還是那樣寬厚有力,卻似乎又脆弱無比,隻需稍一用力就要崩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