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火車站已經很老了,老到城市的大部分人都忘記了它的存在。
它靜靜的矗立在那裏,任憑風吹雨打,盡管已經千倉百孔。
夜色下的它就是每個城市都會有的黑暗角落,默默的注視著遠方的燈紅酒綠,繁華喧囂,直到繁華落盡,新一天的陽光灑在它的身上。
淩晨三點,這裏安靜的像是睡著了。隻有年久失修的雨棚上不斷的滴落著雨水,“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天花板上懸掛著的大燈泡飄忽不定,像是隨時要滅掉。在它的照耀下,七十年代白綠油漆粉刷過的牆壁露出風化過的蒼老痕跡。
盡管如此,它依然倔強的執行著自己的使命,直到再也不堪重負的那一天。
“嗤嗤嗤“原本忽明忽暗的燈泡突然亮了起來,像是在迎接某位孤單的旅客。
黑暗中,一道如墨般的身影從裏麵鑽了出來。那是一名黑得深邃的年輕人,黑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黑色的皮鞋,就連頭發都黑如濃墨。
他緩緩的走到月台旁邊,望著遠方,像是在等候著什麼。微風吹起他的黑發,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
“呼”。年輕人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似乎在調整自己的情緒。緊接著他拉了拉左肩上的背包,又從兜裏摸出一包廉價香煙。
點上一支煙,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情緒似乎平靜了許多,至少,雙手沒有再微微發抖。
“北海市麼?”
他再次吐出一口煙,轉而緩緩的望著月明星稀的夜空,眼睛旁邊的藍色煙霧像是他的心事在空中翻騰纏綿著,最後消失不見。
“嘟嘟嘟。。”遠方傳來火車的轟鳴聲,他最後望了一眼身後燈火闌珊的城市,眼角泛起一絲濕潤。
而遙遙千裏之外的北海市,那裏的繁華讓人恐懼,人置身與此,仿佛是最最渺小的存在。
但願那裏的燈紅酒綠可以讓自己忘記一切。
“嗬。”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是不屑的弧度,而後一腳踩滅了煙頭,轉身而去。眉宇間,卻滿是悲傷。
從今晚開始,這裏的一切,與我蘇墨無關。
“k1868”,這是蘇墨將要乘坐的班次,也是今天最後一班前往北海市的火車。
遠方的火車跟這座車站是如此的般配,它像是一名垂暮的老人,發出風箱般的“呼呼”響聲。隨著火車拐彎,一節節的車廂搖擺不定,好似隨時要被甩出鐵軌。
”嗤“一陣及其刺耳的聲音被拖得老長,火車摩擦著鐵軌緩緩的停在了蘇墨麵前。
斑駁的車門緩緩打開,偌大的車廂空曠得讓人心慌。
蘇墨最後看了一眼火車得班次,確定無疑後一腳踏了上去。
說也奇怪,在他剛剛踏上去的那一瞬間,一股陰冷的怪風夾著海腥味撲麵而來。然而這裏是內地,斷然不可能有這種味道。
隻見這風之大,吹得蘇墨的眼睛都睜不開,原本斜斜依靠在額頭上的劉海被高高吹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細長的眉毛,那眉毛如同一道墨痕,幹淨利落,清秀異常。下麵的眸子也眯成兩道月牙,如同最俏麗的弧度。隻是那張緊抿著的嘴唇和刀削般的臉龐卻又恰到好處的給他增添了幾分男人的魅力。
蘇墨,蘇墨,人如其名,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兒。
再說這怪風來的也快去的也快,毫無征兆的又消失了。
旁邊的列車員麵無表情的關上了車門,列車緩緩啟動,窗外的風景開始向後移動,直到再也看不到它的輪廓。
“永別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隨著列車緩緩行駛,車廂外用油漆印刷而成的”k1868”幾個紅色大字突然詭異的蠕動了起來,油漆脫落,幾個數字像是被腰斬了一般,變成了“k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