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事
章天成想起要整理行裝,連忙吃完晚飯,戴上軍帽,扣好風紀扣從飯堂匆忙回宿舍。
各處的燈漸次點亮了,幹淨的楓林道上,三五成群的人來來往往,還有些人燃起香煙,伸出兩個指頭大大咧咧象模象樣地抽著。
臨近放寒假了,學員們看上去都很放鬆,臉上掛著由衷的喜色,個個象開了圈的小羊羔,活蹦亂跳的,打球唱歌玩遊戲,各有活動宣泄舒暢的心情。
放假對於章天成並無特別之處。他從小在孤兒院裏長大,舉目無親,回家度假隻會給別人增添麻煩,所以他寧願呆在學校裏,或者去打工,車船票照報銷還省得往返奔波。
但是今年寒假他顯得比較緊張,決定要回老家一趟,正琢磨著是乘車還是坐船回去。因為前幾天他接到孤兒院老金伯的電話,要他無論如何寒假一定要回去一趟。
老金說有兩層意思,首先,過了這個年章天成的身份就要改變了,將要肩負職責,走上工作崗位,成為一個不要國家負擔自食其力的勞動者,三年不見,不知他變成什麼樣子了,大家都想念他,要看看他穿軍裝的樣子;其次是過完年後,老房子要動工拆遷,翻蓋新樓,希望他回去收揀留下的東西。
他想起過了年就要畢業了,那一刻,是他多年來發自內心的期待,經老金提醒,他滿心愧疚,現在回兒童村一趟顯得意義非凡。
況且隨著對生活的認識加深,他對舊屋產生了留戀之情,舊屋要拆除了,童年的記憶也會模糊。
特別是夏牧萑留下的東西,他將它鎖在睡櫃裏,連老金也不知道,雖然不是什麼金銀財寶,小偷不會有興趣,但這是他與夏牧萑之間的秘密,對他得很重要。
經過係俱樂部門口,聽見人聲鼎沸伴隨著震耳的音響,圍牆裏麵洋溢著熱鬧氣氛。
走進去一看,籃球場上擠滿了人,平排八棵矮塔鬆樹上也織起彩燈,一麵大幅簡易板報式的晚會招牌立在講台後。
李主任嚴政委等係領導和幾個老教授坐在講台上。
幾個男生正忙裏忙外在球場四周擺放條桌,將球場的中間部分圍成一座舞台,兩個女生在往擺放好的條桌上放水果紙飲杯。
李主任與比較活躍的學員打趣取笑,氣氛輕鬆歡娛。
原來係裏今晚舉辦散假晚會。
舞台中間,一些人在爭搶麥克風,爭著告知晚會時間己到,歡迎大夥入會。李主任揚起手對這些人指指點點,說這些人鬼怪,這樣做,無非是用自己的聲音暗示心上朋友快些到場,表示自己已經到了。那個手持話筒的女生回答說,我們始終不渝地響應主任的教導,新一代是在發揮想象力和創造力。張教授用兩個指頭扶住眼鏡,笑得前仰後合,在場的都跟著一陣轟笑。
盡管章天成內向,自持,言語少。可自小在集體中長大,對集體生活習以為常,熱鬧群中並少不了他。正要找個座位,同學衝著他招手,告訴他說替他買回來的東西放在床鋪上,沒人照看,要他回去收拾一下。他點頭表示知道了,沒有靠近凳子,退回到圍牆邊又站了一下,想起隊長正在等他,終於抽身出來了。
信步出了兵器係,穿過一排飯堂,朝黑黢黢的閱兵廣場走去,天空星光燦爛,夜風帶來冷意,本想是要回宿舍歸置行裝的,經不住星光夜景的誘惑,穿過廣場又出了人聲私語的一片柏樹林,朝寬敞、灰塵禿禿的導彈發射場走去。
柏林之外就是那片導彈發射訓練場,現在這兒已劃定為施工區,橫著柏樹林有排未建成的房舍,濕度很大的紅磚牆上稀疏地亮著掛燈。
因為想看星星,就避開刺眼的燈光,右轉彎走向一條偏僻的路,路麵上堆砌著沙石水泥和磚塊,還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攪拌機、移動吊車等施工器械停放在路的中央。從早七點到晚七點這兒嘈雜喧囂機器轟鳴,此時這裏寂靜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