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終於一紙聖旨下達,賜婚宇文琛和迎汐公主。沈琤如願以償,宇文琛有些不樂意,可是看到沈琤的堅決無情,又怕折了迎汐公主的麵子,最後勉強同意了,為此悶悶不樂許久。
這一年的冬天來的格外早,大王病重性命垂危,眾皇子進宮盡孝,輪流看護大王,沈琤早知道這一刻,而宇文垣也知道了。
算起來,應該是明天,宇文旭要有所行動了,沈琤睡不著覺,走到了庭院裏,過了明天晚上,一切塵埃落地,心中竟然有些失落。自己這一世也會隨之結束。回到森森白骨的閻羅殿,從此與塵世間絕離,看著周圍的一切,沈琤有些留戀,可是這裏沒有值得留戀的人和物了,那個人,她要親手毀掉,那一切,都成為過往雲煙。
端起手中銀槍,明天夜裏,這支銀槍要穿過宇文垣的前胸,刺穿他的心髒,他欠自己的該償還了。沈琤仿佛看到宇文垣滿臉是血的樣子,他驚愕的眼神,怎能想到自己竟有如此狠毒的心?嘴角露出苦笑,宇文垣,就用你的血洗盡我這三世的悲哀吧。
眼波流轉,瞳孔中是銀槍慢慢移動,從頭至尾看得清楚,沈琤閉上了眼睛,竟然有淚水滑落,不知道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宇文垣,由愛生恨,到最後還是親手結束的好,無牽無掛無喜無悲……
輕輕腳步聲緩緩傳來,這麼晚了誰會來自己的庭院?沈琤睜開眼睛循聲望去,寶石藍色衣袍的男子踩著清風踏著月光款款而來,“沈琤,你在為明天晚上做準備嗎?”一副玉容無暇光彩,連皎潔月光都被襯了下去黯然無色。
他真的知道一切了嗎?難道前塵往事都知道了嗎?明天晚上必定是一場生死之戰,看來宇文垣也做好了準備,沈琤不禁為宇文旭有些擔心了,“七王爺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宇文垣走到近前,此時的他沒有了往日的淩厲與自負,他是翩翩公子,溫柔而深情,“明天晚上宇文旭會發動政變,逼我父王讓位於他。沈琤,你不要助紂為虐。”
隻是這幾句話,已經點破了一切,注定了宇文旭的失敗,沈琤想要殺宇文垣恐怕也成為了泡影,“既然你不想做太子,為何不讓別人做呢?”
“宇文旭,他不配做太子,不配擁有這江山社稷,現在的處境其實是他最好的結果。我父王讓他做太子,其實是為了遮人耳目。沈琤,宮廷鬥爭遠比你所知道的更殘酷,不要攙和進來,好嗎?”宇文垣的聲音極輕,仿若春風過耳,而他的神情淡然沒有任何漣漪,隻是在說到最後看向沈琤時,現出了溫柔。
沈琤回報的是冷笑,宮鬥?比那前世的亂箭飛過更殘酷嗎?宇文垣的箭射向了自己,是宇文旭舍命擋住了,於是宇文垣的箭最終穿過了自己的掌心射在了他哥哥的後心,如果他還有一絲親情與愛情,就不會如此趕盡殺絕。無論宇文旭做過什麼,單憑他替她擋箭,就值得沈琤肝腦塗地,她堅決的站在了宇文旭的一邊。
“宇文垣,沒有人比你更殘酷。或許這樣的你才更適合做大王,可惜隻要有我沈琤在,你不能如意了。這麼晚了,男女有別,七王爺還是請回吧。”沈琤手手掌托起,擺出來送客的姿勢。
長長一聲歎息之後,是低沉黯啞的聲音,“如果一位君王深愛一個女子,你知道保護她的最好方法是什麼嗎?”
“封她做王後,給她最高的權利。”沈琤回答的不屑,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隻有做了王後,才可以傲視群妃不受欺負,才可以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尊貴。
“這不是最好的方法。”緩緩腳步聲起,宇文垣終於在沈琤送客的姿勢中挪動了腳步,“以前我的父王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害死了我的母親。而我,不會重蹈覆轍,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子走同樣的路……”聲音漸遠人漸消失在月色中。
沈琤暗暗琢磨,宇文垣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似乎意有所指,百思不得其解。
暮暮夜色中,沈琤抬頭看向明月,今夜月正圓,下一次月圓,自己是否還能看到?宇文垣是否能看到?閉上眼睛,是前世月光籠罩下宇文垣長身挺立,那麼孤獨寂寞……
過了明天,一切將煙消雲散……
誰是新王?誰是敗寇?總要有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