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琤病倒了,額頭滾燙渾身無力,宇文軒和宇文霜圍著她直打轉,薛林來看過,暗暗搖了搖頭,“心病難醫。”宇文琛不願意放棄,讓宮裏所有的禦醫都來診治,束手無策。沈琤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七年了,宇文垣從來沒有出現過,可是沈琤每天都見到他,在夢裏,在腦海裏,宇文垣不斷的出現,他的絕情,他的冷漠,他的陰毒,都圍繞著沈琤,揮之不去。
宇文琛看著沈琤半死不活的樣子,害怕極了,春暖花開時,他硬抱著沈琤到了庭院裏,讓她曬太陽,讓她感受春天的氣息,那滿園的海棠花勃勃生機。宇文霜摘了一朵,“娘,給你戴上。”此時的她十分乖巧,將海棠花插在了沈琤發髻上。宇文軒練了一遍梅花槍法,“娘,你看我的槍法有進步嗎?”
沈琤輕輕一句,“很好。”宇文琛抱緊了她,“拿件衣服過來。”他感覺到沈琤的身子很涼。侍女很快拿了件外套,給沈琤蓋上了。宇文琛輕聲道:“沈琤,你能好點嗎?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沈琤忽然覺得喉嚨裏有東西,她劇烈的咳嗽,一口鮮血噴在了剛蓋在身上的外套上,喘息之間問了一句:“宇文垣他還沒死嗎?”
宇文琛抱緊了沈琤,搖搖頭,“他活的很好,所以沈琤,你也要好好活著。”
沈琤冷笑,“我到底是等不到他死的那天了。”
宇文琛伸袖子為沈琤擦拭嘴角邊的血跡,“你還要幫我照顧軒兒和霜兒,他們不能沒有你。”
沈琤在心裏算了算日子,十年了,自己在塵世間的十年到頭了,吐出幾個字:“我想見宇文垣。”
過了一會兒,宇文琛才低聲道:“他不會見你的。”
沈琤堅決道:“我一定要見他,你讓他無論如何都要來,就算是再討厭我,恨我,這最後一麵,他總該見我。你去找他,一定要讓他來。”這幾句話竟然讓她有些喘氣。
宇文琛還在猶豫,他不想去。沈琤頓了頓,道:“你是否記得答應過我三件事情,還差最後一件,就當這是最後一件事情,我求你,去找他,一定讓他來。”沈琤將那塊刻著一個垣字的玉佩遞到宇文琛手中,當初他親自放到她手上,許下終身,如果看到這玉佩宇文垣還不來,沈琤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宇文琛心中淒然,那三件事情,第一件她要宇文垣與她在燕鳳樓的待遇一樣,他同意了。第二件她要學雨後春筍那道菜,他也同意了。第三件事情竟然是讓他去找宇文垣見最後一麵,他想拒絕,因為做不到。可是看到沈琤眼睛裏閃爍著希望,宇文琛的心裏滋味複雜。將沈琤抱到了床上,給她蓋好被子,“等著我。”轉身走了。
“軒兒,霜兒,你們出去吧,娘想靜一靜。”房間裏隻有沈琤一個人了,她靜靜的等著,手從枕頭下取出了一把匕首,拿在眼前反複看著,這匕首是插在他的心髒還是手掌上,沈琤沒有下定心。
宇文琛來了,沈琤將匕首藏好,看向他的身後,空無一人,宇文垣真的沒有來,他竟然如此狠心與絕情,連最後一麵都不見。可是宇文垣人沒有來,卻寫了一封書信給沈琤,宇文琛將書信遞到了沈琤的手上。
沈琤勉強坐了起來打開看,正是宇文垣的筆跡,寥寥幾個字,“棄妃何以配見君王?”他不是不肯見自己,而是不屑一見,沈琤心中憤恨疼痛,一口血噴在了紙上,像渲染開來的海棠花,豔麗嬌紅,刺人眼目。
宇文琛急忙從身後扶住沈琤,坐在了床邊將她摟在懷裏,“他不見你有他的理由,你不要動氣。”伸袖子為沈琤擦拭嘴角的血跡。
沈琤心痛如絞,“我不會原諒他,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永遠不會原諒他。宇文琛,若是見到他,告訴他,我讓他來其實是想親手殺了他。”匕首從被子中滑出,咣當一聲落在地上,宇文琛淒然。
沈琤淒聲,血從嘴角緩緩流淌,“我看錯了他,從一開始就錯了,我不該救他,不該遇到他,不該重生,不該來找他,也許就不會知道這一切,不會心碎……”她越說越輕,到最後沒了聲音。
宇文琛看著沈琤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沒了光彩,直直的瞪著,沒有見到宇文垣最後一眼,她不甘心,宇文琛哭了,“他沒有辦法來見你,七年了,你為什麼還記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