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成親的時候,蘇錦言跟秦子衡都已經是五十歲上下的人了,雖還沒到兩鬢發白,又老又醜的地步,但確實感受到再不是從前年輕的狀態了。
自那年將高麗國納入大禹的版圖後,一連十幾年來,也都沒生過什麼大事,偶爾邊疆有點兒小打小鬧,但很快也都能平息。
秦子衡掛著個威勇將軍的名頭,在益州齊州那樣的地方,一待就是十幾年,直到他要與劉君澤做親家了,這才攜家帶口的回到京都。
陳柔音十幾年前一句話,到得十幾年後便一語成箴。
秦子衡夫妻二人,同劉君澤夫妻二人本就是世交,小寶同宜寧的親事自也半點不含糊,光是訂親的規格便在京中算得是數一數二的了,到得成親便更不必說。
劉家哭戚戚的送女兒出閣,顧家這頭倒是高高興興的娶媳婦進門。
蘇錦言同秦子衡坐在上首,待孩子們正兒八經的拜了堂,送進新房,這才又忙著去招呼賓客,等到宴席散了,都已經是月上柳高頭的時候了。
夫婦二人回了自個院子,洗漱一番,蘇錦言這才又取了藥油來給秦子衡抹上。他早年在戰場上拚搏,也留了一身的傷,年輕的時候倒也無所謂,到得如今年歲大了,那周身的病痛這才顯現出來。
蘇錦言一邊同他抹藥,一邊吐槽:“年輕的時候不當回事,現下老了就知道痛了吧,痛死你。”
秦子衡在戰場上留下的那些傷疤過得這十幾二十來年,也都還有印子在那兒,隻沒得原來那般猙獰了。
蘇錦言這樣的話,說了也不知道多少回了,秦子衡也不當回事,嗬嗬一笑就哄道:“年輕的時候不懂事,辛苦娘子了。”
抹了藥,熄了燈,這才躺下來,雖是累得一日,蘇錦言卻也沒多大的睡意,盯著帳頂半響,這才突然有感而發的問:“相公,我是不是老了?醜了?我都覺得現在動一動就累了。”
秦子衡已經睡著了,迷迷糊糊的聽得這一句,眉間微蹙,伸手將蘇錦言攬入懷裏,眼兒都還沒睜開,便拍著她的後背,也沒昧著良心:“時光流逝,人都有變老便醜的一天,要是長生不老的,那還不被人當怪物,便是為夫,在你眼裏也是又老又醜的的糟老頭子了。”
蘇錦言想得一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抿著唇一笑往他懷裏靠了靠,這才又感歎道:“沒想到啊,我就這麼的當婆婆了,興許過陣子就當祖母了。”
秦子衡毫不猶豫的拆台:“這外祖母不也當了好些年了嗎?”
久久嫁到鄭家,第二年便有了身孕,如今都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娘了,最大的那個也不過才比紹則小幾歲,待再過得幾年,也都能說親了。
到時候,成了親,又生了孩子,蘇錦言這外祖母便升級當曾外祖母了。
蘇錦言被秦子衡說得麵皮一扯,半響都不說話了。
秦子衡睡得迷迷糊糊的,又拍了拍她的後背,哄道:“睡吧,明兒新媳婦還要敬茶的。”
宜寧乃新媳婦進門,第二日給長輩敬了茶,與同輩見了禮,便算是真正的顧家人了。
此時正直八月,秦子衡同蘇錦言難得回京一趟,便也打算多留些日子,待過完年再回益州。
這些年來,吉祥居在蘇錦言的期望中,幾乎在各州府都開了分鋪,小寶也不負眾望的接過家裏的擔子,獨當一麵,將各州府的吉祥居也都打理得緊緊有條的。
蘇錦言跟秦子衡基本上不太管吉祥居的事,反倒盤算起別的副業來,本是打算過了年後,待天氣暖和些就往江南去走走看看,要往哪方便去發展。
哪知年還沒過,蘇錦言就病倒了,她體質較差,原本隻是吹了點風,染了些風寒,可連著多日不好,病情加重,足足把整個正月都病過去了。
到底年紀不小了,病得這一回很是大傷元氣,精細的養了好些時日,才算恢複過來。
經蘇錦言這一病,秦子衡也不得不開始正視自己跟她已經年過半百,不再是年輕人了。
守了蘇錦言幾個月,他那開展副業的心思也淡了,同蘇錦言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掙那麼多錢,將來死了也帶不走,倒不如趁著還健朗的時候,多走走多看看。”
照著秦子衡這話裏頭的意思,就是要提前退休了。在現代,最少都得六十歲才退休,蘇錦言如今五十都還不到,提前了十幾年退休,一時間滿是感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