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但蟠哥哥不是前幾天見了皇上,受封了三品金吾衛嗎?這說明她判斷失誤了吧。”薛寶琴還是有些不解。
“可能是判斷失誤,也可能是她在說謊。”林黛玉語氣平靜。
“說謊?可蟠哥哥是有你舅媽的信物的啊,她為什麼要說謊呢?難道是……”薛寶琴似乎明白了。
“你猜的不錯。”林黛玉道,“除非我那表姐覺得就算蟠哥哥有信物,這消息還是不能告訴他,她才會說謊。我看,皇上隻想針對賈家,而對王史薛三家不會刻意針對。”
“姐姐早就猜到了?”
“之前隻是猜測,今天之後基本可以確定了。”林黛玉歎道,“蟠哥哥看三妹妹和寶玉的眼神都不對,估計皇上留他就是為了賈家,說不定還命令他做些對賈家不利的事。”
她又道:“蟠哥哥作的海棠詩,或許就是在寫他預料的賈家的將來。一場風雨,鮮花凋落,怕是在說三妹妹她們。‘青帝案前分命數’,可能在暗示賈家的命數在皇上那裏早已定下了。”
薛寶琴聽著林黛玉的分析,心情沉重,想了想卻也覺得有理。她麵色複雜,對林黛玉道:“姐姐,你知道的消息也不比我多,為什麼你就能想到這些呢?”
“釵姐姐說的沒錯,妹妹你還是年紀太小,心思純淨了一點。”林黛玉道,“姐姐我從小寄人籬下,一些事情難免想的多些。某種程度上講,我跟釵姐姐有點相似,你卻跟蟠哥哥相似。算計這些事上,你們不如我們。”
林黛玉又道:“但這些終歸不是什麼好事。看看現在,我把這些事告訴了你,你又能做些什麼?也隻是徒增煩惱,什麼都做不了。這事與二姐姐三妹妹她們直接相關,但如果蟠哥哥告訴她們,她們又能做些什麼?有時候,知道的多,還不如知道的少呢。”
“這些事就讓蟠哥哥釵姐姐他們去操心吧,咱們姐妹還是跟往常一樣,該寫詩就寫詩,該玩就玩,萬不可拿這些事去惹三妹妹她們憂心。”林黛玉總結道。
“嗯,我不會去跟三姐姐她們說的。”薛寶琴道,“隻是我既然知道了,就沒有裝作不知道置身事外的道理。我剛才去找蟠哥哥時,似乎聽到他在跟釵姐姐爭吵些什麼。他們兩個應該是沒能統一意見,我也是薛家人,應當跟他們說出我的意見才是。”
“那你的意見又是什麼呢?”林黛玉還是語氣平靜,“你先跟我說說吧,假如你是蟠哥哥,皇上命你去做些對賈家不利的事,就比如說搜集賈家這些年的罪證,你會怎麼做呢?”
“我會……”薛寶琴卡殼了,她一時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辦法。
“這種選擇本來就很難做。”林黛玉道,“你們薛家現在好不容易搭上了皇上的線,按理說皇上的一切吩咐都要盡力去辦。可賈家畢竟是親戚,咱們又跟二姐姐三妹妹她們關係好,真能忍心去坑害賈家?”
“那能不能陽奉陰違,挑些無關緊要的罪證去上報皇上呢?”薛寶琴道。
“當然可以,但你要知道,薛家畢竟剛剛投靠皇上,未必在皇上那裏得了多少信任。”林黛玉道,“這件事可能是皇上對薛家的一次考驗。若是辦的合了他的意,以後便可平步青雲;若是不合他的意,自古君心難測,說不定薛家要跟著賈家一起倒黴呢。”
“若真像姐姐說的這樣,確實很難辦。”薛寶琴麵色愁苦,“我不知道。若是依姐姐你說,我們該怎麼做呢?”
“我娘是賈家人,薛家又對林家有大恩,我實在不好替你們出主意。”林黛玉道,“其實你們心裏也不要有太多負擔,賈家有此禍的根本原因在皇上那裏,而不是薛家。如果皇上真要蟠哥哥搜集賈家的罪證,他就算如實稟報賈家做過的醜事,隻要不刻意構陷,我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姐姐你在賈家這麼久,依你看來,賈家做過的醜事多嗎?”
“這些世家大族,哪家沒有點醃臢事。”林黛玉道,“發達時,有一百件也不怕。但若皇上真細細論來,每件都有可能是一項大罪。”
“照姐姐這麼說,賈家已經是在劫難逃了?”
“除非意外發生,基本就是這樣了。縱是你蟠哥哥真的想幫賈家,怕也是有心無力。”林黛玉歎道,“現在不確定的是,皇上是滿足於收了賈家的爵位,還是一定要斷了賈家的香火。好在林家薛家現在都是皇上的人,不論如何,應該都牽連不到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