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院。
薛寶琴正在屋裏練武功,突然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隻見史湘雲跑進了屋,嘴裏喘著氣。
“琴妹妹不好了。我剛才說錯了話,把林姐姐氣著了,現在還在她屋裏哭呢。琴妹妹快跟我去看看吧。”
薛寶琴大驚,連忙問史湘雲怎麼回事。史湘雲照實說了事情經過,羞慚道:“我一時嘴快,說的時候沒多想,現在心裏深為後悔。我本想去找她道歉,認打認罰,隻是林姐姐讓丫環把我關在屋外不許進去,她自己則在屋裏一個人哭。我沒辦法,才找琴妹妹去勸勸。”
薛寶琴聽了,氣道:“以後你這張嘴可得注意點,別什麼混賬話都拿來說。林姐姐最是多心的一個人,聽了你這話,豈有不惱的?”
“這次是我錯了,林姐姐怎麼罰我我都依。”史湘雲道,“隻是林姐姐本就身子弱,不能多哭,還請琴妹妹快點去勸勸她吧。”
薛寶琴心想也是,罰史湘雲可以日後再說,現在還是安慰林黛玉重要。於是她也不梳妝,直接隨著史湘雲去了林黛玉那裏。
紫鵑守在門口,麵帶怒容。史湘雲小心翼翼地開口道:“紫鵑,去給林姐姐通報一聲,說我被琴妹妹押著來賠罪了。”
紫鵑瞪了史湘雲一眼,才進屋裏向林黛玉傳話。不一會她就出來,對史湘雲道:“我們姑娘說了,請史姑娘從哪裏來的回哪裏去,我們這屋小容不下你。”
史湘雲無奈,對薛寶琴道:“那我就先走了,請琴妹妹勸勸林姐姐,讓她保重身體為是,我改日再來賠罪。”說完,她就獨自走了。
薛寶琴看著史湘雲的背影,歎了口氣,對紫鵑道:“我可以進去嗎?”
“琴姑娘當然可以。”紫鵑將薛寶琴迎進了屋裏。
隻見林黛玉坐在床上,雙眼已是哭得紅腫。見到薛寶琴,她勉強伸手打了個招呼,示意薛寶琴坐下。
薛寶琴也不坐,徑直走到了林黛玉身前,拿出一方手帕,幫林黛玉擦了擦眼淚:“姐姐沒事啦,有我呢。這史湘雲真是不像話,看我明天打她一頓給你出氣。”
“你要怎麼打她?”林黛玉勉強開口。
“就跟打賈寶玉一樣。”薛寶琴說得繪聲繪色,“讓她趴著床上,咱們兩個一人拿一根棍子,照她屁股上狠狠的打,豈不解氣?”
林黛玉聽了賈寶玉,似乎情緒又有些低落。薛寶琴忙道:“我隻是開個玩笑。我聽說那賈寶玉這次傷的並不重,昨晚敷了藥,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
“我知道他沒有大礙。”林黛玉道,“我今天早上原也不是為了這個哭,誰知那雲妹妹……”
“她這人就這樣。”薛寶琴道,“口無遮攔,動不動就得罪人,姐姐也不是不知道。隻是姐姐縱然生氣,也要注意自己身體,若是氣出病來,擔心的還是我們幾個啊。”
“妹妹說的是。”林黛玉道,“我也知道生氣沒好處。隻是姐姐天性如此,怕是很難改了。”
“我知姐姐最是心善,那雲姐姐把你氣成這樣,姐姐也沒想著怎麼報複她,隻是自己難過。”薛寶琴笑道,“我看世人若是都跟姐姐一樣天性,早就天下大同了。”
“不用說這些話來哄我。”林黛玉撥開薛寶琴的手帕,“我已經沒事了,咱們起來吧。”
薛寶琴笑道:“沒事了就好。姐姐先去洗洗臉,我這裏還有幾首詩要請你品鑒呢。”
等林黛玉收拾好,薛寶琴已經坐在桌前,提筆寫下了幾首詩。
“妹妹又作了什麼新詩?”
“不是我的,是蟠哥哥的。”薛寶琴寫完最後一首,笑道:“姐姐還記得我幾天前作的十首懷古詩嗎?”
“當然記得。”林黛玉道,“那十首都很好,我都能背下來呢。”
“蟠哥哥看了我的詩,當時就也要作十首。”薛寶琴語氣誇張,“我寫那十首詩費了好幾天的功夫,可蟠哥哥那是出口成章,一首連著一首,毫無停頓,半炷香的時間就把十首詩作好了。”
“蟠哥哥竟有如此詩才?”林黛玉驚道,“也是,我聽寶玉說過,蟠哥哥詩才出眾,比咱們都是要強的。”
“那就請姐姐欣賞蟠哥哥的大作了。”薛寶琴眨了眨眼,把幾張紙遞給了林黛玉。
林黛玉一看,果然是十首懷古詩:
赤壁懷古
赤壁周瑜一把火,燒的曹操沒處躲。不是關公念舊情,奶奶的早已戴枷鎖。
虎牢關懷古
三姓家奴武藝高,三英麵前也能逃。若非劉備拖後腿,關張兩個他要糟。
五丈原懷古
諸葛丞相神機算,司馬小兒腿打顫。四輪車上坐雕像,嚇跑曹兵幾十萬。
梁山懷古
梁山一百單八將,嘍囉兵強與馬壯。不是宋江沒誌氣,東京城裏做皇上。
開封懷古
林衝為人最窩囊,中計誤入白虎堂。高俅嚇得他發抖,寶刀在手也投降。
陽穀縣懷古
山東好漢武二郎,打得老虎直喊娘。任你潘驢鄧小閑,幾拳下去見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