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枚笛音化了青山雪塵 16 生命的路上(2 / 2)

那一天晚上,雨越下越大。愛人事先知我在錢櫃消愁,便冒雨過來接我,帶我去參加一個外地同學的聚會。起初我不想去,隻願一個人在音樂裏靜慮。後一想,愛人和我麵臨著同樣的結果,盡管他的臉上沒有痛,還笑著一個勁地安慰我不要難過,但他心底的那份苦楚一定會有,我應當理解、體諒、陪他散散心才是。這麼一想,便收攏起所有的心事,乖乖地上車跟他去了。

那天晚飯出來,已是夜裏十一點多。雨還在下,可我和那位女同學的談興還未了,於是,便把她接到家裏來住。洗漱後,兩個女子躺下來也不知聊到幾點才睡的。那一夜,我輾轉反側,整夜無眠。第二天起來,牙齒和扁桃體疼的火燒火燎。但我還是在早餐後,忍痛開車把客人送到目的地。

再後來的日子,我的好友家輝把我接到家中,帶我進山挖小蔥、上彼岸青灘打高爾夫球、去銀山塔林觀峰、聽泉、望塔,還請六十歲的母親專門給我紮銀針、艾灸,治療我的各種病痛。愛人也利用假期的日子給我做好吃的,陪我上公園遊轉,陪我在雨中漫步。

盡管,身邊圍著這麼多濃濃的愛,可我的心情還是時好時壞。和大家在一起的時候,似乎笑臉取代了惆悵,可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真切地感到命運的殘酷。別看我外出時衣著整齊,其實光鮮的外表包裹的是一顆碎了的心。醫生說:“年齡大了,希望真的小了。”我躺在椅子上一遍遍地回味著這句話,兩隻眼閉著久久地不願睜開。真的,有時我確實是無力麵對現實了。

雖然我至今仍願意為這渺茫的希望竭盡全力,可心底還是懼怕最終的結果。理智告訴我,科學是容不得僥幸的;感性告訴我,縱使還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應該繼續努力。我好期盼生命奇跡的發生,可又好怕美夢再一次破碎!這麼多年來,這麼多次手術台上的堅持,當一切的努力都無濟於事的時候,絕望,便會吞噬堅強,讓人成為一攤稀泥。

也許,是我不好,生活中有著太多的自我、太多的執著,讓小小的生命無從在輕鬆中紮根發芽。如若這樣,我實在是罪過。這裏,我隻想俯首虔誠地祈求和感激上蒼,在時光的考驗和曆練中,讓我懂得安然與奉獻、懂得珍惜和感恩!讓我願意為美好的生命而放棄自我、放棄執著!讓我願意待我的愛人更加寬厚與溫柔!願意將我的每分每秒交付給我夢中的生命!

我願意,什麼都願意,為人間這一份珍貴的愛的饋禮!

2009-05-04 21∶15∶00 移植手術失敗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