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枚笛音化了青山雪塵 6 共 度
寫稿艱難的時候,隻要老公在家,我便會光著腳丫跑到他的身邊要吻。盡管已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但在自己的心裏,還似個少女,嗬嗬。每當思路遇阻、困難的實在寫不下去的時候,我便會在無助與無奈中,展開雙臂、跑到老公的身邊將額頭湊近他的臉,讓他輕輕地吻我一下。仿佛,那輕輕柔柔的吻一落在我的腦瓜上,智慧的靈光便可以神奇地閃現。
今年以來一直在寫一些挑戰性的稿件,所反映的內容也都是自己不熟悉的領域,所以每一次采訪、每一次寫作,都需要付出相當多的心力和精力。往往是采訪還沒有進行,查閱資料記下的問題就已是滿滿十幾頁或幾十頁,有時,僅一份采訪提綱就會寫下兩三千字的思考,等到采訪歸來時,厚厚的一個筆記本更是沒有幾張空白的了。
我在采訪的時候為了記得全,除了錄音外,自己也會做一些認真的筆錄。我寫字的速度非常快,幾乎話停筆停,字寫的又大又像毛線圈,一圈接一圈畫下一長串、一本子,每一次回到家中都得一頁一頁、一行一行仔細回憶核對一遍,並用紅藍鉛筆標記好,生怕某一句記錯了對不起向自己講述的人。
盡管每一次采訪事先、事中都作了詳盡的準備和努力,但實際采寫中還是會碰到許多困難,比如采訪的時候,你要了解的核心問題並沒有找到理想的答案;一些重要事件的親曆者、關鍵人物和高層領導無法采訪到,而使文章結構天生殘缺、分量失衡。在這種情況下如何寫出一篇相對完整又深入的報道,就需要記者拿出自己心靈的望遠鏡和思想的顯微鏡,去苦心觀察、認識、提取和駕馭有限素材中的各個亮點,然後再從亮點間找到彼此的關聯性,從而升華出一條貫穿全文的主線。
實際上這部分對於我來說是最難的,也是對我能力的最大考驗,每遇到這種情況,我通常都會憋上好久才能理出來一個定位。在全篇主題和結構沒有明晰定位或者定位無法打動自己之前,我是無論如何也下不了筆的,這就是我寫作慢的原因,沒辦法,有時候頭緒理不出來,我會急得手指纏著發絲直拽。再沒著時,就會又跑向老公的身邊要吻,那一吻,是我絕望之時救命的靈藥。
有了這樣的心理暗示和反應後,往往寫作真的會順利些。但寫到中途的時候,也還會遇到諸如“主題有了但事實不充分”的困惑。寫稿子最忌的就是虛和空,為了把內容寫紮實,我不得不停下筆、一次又一次撥通受訪人的電話,或另行找到知情人來補充需要了解清楚的問題。有時為了獲得這些必需的內容,一個電話得反複打上好多次、好多天,直到對方有時間來向我講述。我真的非常感謝這些百忙中給我幫助的人,他們白天顧不上接聽我的電話,夜裏11點多也會來電告訴我想要了解的內容。這些領導對工作的高度負責、對記者工作的真心理解和支持,為文章的厚度和深度作出了可貴的貢獻。
盡管如此,我的寫作依然會十分艱難,有時艱難到幾乎痛不欲生,甚至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寫文章的地步。好多個夜晚,我一宵一宵地坐在電腦前尋求創作上的突破。在我看來,並不是有了翔實的素材就可以成就一篇出色的報道,而附著在事實之上的靈魂,即記者的自覺意識——與眾不同的認識能力、思想穿透力以及整合能力,將決定文章的深度和價值,這也正是一篇文章獨到、獨特、具有獨一無二價值的關鍵,也是我常常備受煎熬和考驗的原因。
過去一段日子,寬餘的時間可以成就我自由隨意的寫作,對於個別深度稿件,我花費了一定的心血,也寫出了一定的水平,盡管它和一些優秀的財經稿件相比,還存在很大的差距,但是自己已是盡力了、遺憾無幾了,因為畢竟掌握的內容有限。而近來寫作,我隻能是一個人搖頭苦歎。倉促中完成,縱有完美立意,表現起來也隻能虎頭蛇尾,蒼白生硬,不見厚度。不過,這些缺憾,也正照見了自己的弱點和不足,思想蒼白,認識淺薄,無力打快仗。如果日後可以漸漸的改進,也相當於寫作上的一次鳳凰涅槃,痛,但有了新生,也是好事。有這麼多優秀的高手在訓練自己,我的這些曾經的苦、想跳樓的苦,相信也將陪伴自己的努力,陪伴這桌上的燈、手指下的鍵盤,與花月共度。
2010-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