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三十九年,東洋人從國內撤兵,戰火平息,百廢待興。
山城一帶盛產棉花,當地有數不清的棉花商人,每年向全國各地甚至是對外出口幾百萬噸的棉花原料。
尤家當年從連城幾經輾轉到達了山城,放棄了曾經的軍火產業,轉行做起了棉花生意。
這日,尤墨染的車隊運送著剛從地裏收上來的棉花準備送去碼頭,結果前麵車隊的頭子就跑過來報告:“有警察例行檢查。”
外亂雖然平息,但是內亂不斷,山城市所屬的是寧派的勢力,而寧派與宋派針鋒相對,水火不融,為爭奪國內的統治權頻頻交鋒。
“停車,例行檢查。”前麵的道口處設了路障,幾個警察揮手攔下了車隊。
“你們難道沒看到這是尤家的車隊?”車隊頭子跳下車,試圖與他們理論。
“不管是誰的車隊,照例檢查,如果把軍火運出去,這個責任我們可擔待不起。”兩派交火,最關鍵就是軍火買賣。
對方不肯通融,車隊頭子隻能來找尤墨染。
尤墨染掐了手中的煙,抬了抬帽簷,露出一雙狹長而瀲灩的雙目:“帶頭的是誰?”
“是個女的。”
“女的?”尤墨染挑了挑眉梢,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請配合檢查。”清脆的女聲從車外傳來,當真是個小姑娘。
尤墨染降下車窗看過去,便看到一個身著警服的女孩,眉目清秀,皮膚白皙,那小身板禁不住他一拳頭,竟然還跑出來當警察。
“喂,小姑娘,成年了嗎,穿你爸的警服好玩嗎?”尤墨染支著下巴,隔著車窗看她。
樂熙不是第一次被人當成未成年,事實上她已經十九歲了,剛剛從軍校畢業,這是第一次被派出來執行任務。
麵前這個男人長得很好看,桃花眼微挑,上揚的嘴角帶著一絲肆虐的弧度,輪廓幹淨而完美。
她知道他的名字,尤墨染,尤家的少主。
樂熙正色道:“尤少主,我們隻是例行檢查,麻煩你配合。”
“好啊,配合。”尤墨染輕笑了一下:“要怎麼檢查?”
“你車上裝的是什麼?”
尤墨染望著女孩幹淨不染一絲塵埃的臉頰,突然起了逗逗她的心思:“軍火……。”
下一秒,女孩的手就便放在了腰間配槍的位置,臉色也變得警惕起來,但那雙眼底卻有一絲慌亂一閃而過。
尤墨染低笑出聲,繼續他沒有說完的話:“軍火……我可不敢運,是棉花。”
樂熙捕捉到他眼底促狹的笑意,知道自己是被他耍了,一張小臉頓時又紅又白,咬了咬編貝一樣的牙齒:“你耍我。”
尤墨染一臉驚訝的表情:“哎呀,被看出來了。”
樂熙那表情恨不得撲上去咬他。
尤墨染擺了擺手:“去吧,小警察,好好檢查。”
樂熙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帶人去驗貨了,她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自然是小心謹慎,和同事將幾車棉花都查了個仔細。
檢查完畢,沒有任何問題,樂熙簽了一個證件給尤墨染:“尤少主,你可以走了。”
“恐怕不行。”
樂熙愣在原地,什麼叫恐怕不行,剛才是他要走,現在他能走了,竟然還想賴著不走。
尤墨染打開車門跳下車,樂熙這才發現這個男人不但長得好,身材又高挑,往她麵前一站,就像一座山壓到了頭頂。
“小警察,你弄壞了我的棉花,我要是走了,豈不是賠了,我是生意人,可不做賠本的買賣。”
“我,我沒有。”樂熙似有些委屈,兩隻明亮的眼睛閃著倔強,“我沒有弄壞你的棉花,我隻是檢查了一下。”
“是嗎?”尤墨染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在她一臉驚訝中將她拉到一車棉花麵前,指著其中一袋棉花道:“我的棉花都是進行過密封處理的,而你在剛才的檢查過程中破壞了外麵的包裝袋,這袋棉花現在已經無法裝船運輸了,因為它很快就會在潮濕的空氣中發黴變質,沒有人會要一袋這樣劣質的棉花。”
樂熙似乎是被嚇到了,臉色有些蒼白的看向那袋棉花,剛才檢查的時候,她的確是用隨身攜帶的小刀將封口打開了,隻為了檢查的更仔細。
“我,我並不知道這樣會損壞棉花,對,對不起。”
尤墨染倚著車門,似笑非笑:“我是商人,對不起不值一分錢。”
“那我賠你的錢好啦。”
“也可以啊。”尤墨染點點頭:“這一袋棉花大概兩千塊錢,念你是初犯,我給你打個九折,收你一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