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府裏除了夫人太太的臥房可以用電,丫頭的住處還隻點著煤油燈。
沐晚要把那盞綠台燈送給她,她也執意不要,怕壞了規矩。
沐晚無奈,隻能由著她了,心想也是自己害了她,將來要是嫁了人,這怕火的習慣可不好,上不了灶台,怎麼能留住丈夫的胃呢。
映春把晚餐端了進來,一一擺在桌子上。
她把桂香的事情說給沐晚聽,沐晚拿起勺子攪了攪麵前的蓮子粥:“如果第一時間就去找這個人倒也好找,可惜我猜出來的時候還被困在蘭心苑,錯過了最佳時機。”
這個年代也沒有天眼沒有監控的,通信更是不發達,找一個普通人無疑於大海撈針,但她相信,淩慎行應該會有辦法。
“劉管家還在蘭心苑門口跪著呢。”映春望了一眼窗外,“這天陰沉沉的,恐怕要有一場大雨了。”
劉管家畢竟是督軍身邊的人,隨軍南征北戰,又在淩家服侍,這府裏頭上上下下,誰不得給他幾分薄麵,淩慎行這樣罰他,算是狠狠的駁了督軍的麵子,督軍知道必然會惱怒。
“少夫人,少帥對你真是好呢,連劉管家都罰了,聽說還跟督軍大吵了一架。”映春看得出來,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下,淩慎行選擇相信沐晚,不僅如此,還以儆效尤,最後,連老太太都不再過問此事了。
沐晚的手裏隻有那個針管,這件證據根本不足以指證凶手,雖然她知道這事跟沐錦柔那對姐弟有關,但也僅限於她自己心知肚明。
無論如何,沐文柏都不能繼續留在淩府助紂為虐,她必須要把他趕回河圃去。
沐晚喝了幾口粥,歎息道:“他這樣信任我,我是感激他的,可這卻不是什麼好事,雖然老太太對於四姨太小產的事情絕口不提,可她心裏早就認定我是凶手了,以後在淩府上下也難免會遭人非議,行事更要謹慎才行,特別是四姨太那裏,估計已記恨上我了。”
映春憤憤的道:“是誰這麼壞,少夫人已經深居簡出,跟誰都不怎麼來往,礙著誰的事了?這些人真是狠心。”
沐晚笑了笑:“我不想與人爭,但別人卻認為我是個障礙,少帥現在又經常來桂花苑,難免會惹人嫉恨的。”
她以前不習慣淩慎行來她這裏,每次都讓她坐立不安,可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自從他常常來這裏休息吃飯,她竟然慢慢適應了他的出現,如果他哪天沒過來,她反倒會覺得少了點什麼。
難道怪沐錦柔會恨她了,如果換做古代,她這算是“專寵了”。
沐晚重重歎了口氣,算了,順其自然吧。
“對了,紅袖回來了嗎?”
映春道:“還沒有。”
她隻知道紅袖姐是去少夫人的老家河圃辦事了,可具體辦的什麼事她卻不清楚。
沐晚點點頭,沒回來也是正常,那事也不是輕易就能辦成的。
她又從首飾匣裏找了兩副珍珠手串:“你讓彩雪和彩雨進來。”
她早就發現那兩個丫頭手上的玉鐲子不見了,那東西是她賞給她們的,兩個丫頭寶貝的不得了,時時刻刻都戴在身上。
沐晚猜想自己這次出事,兩個丫頭大概是用身上的鐲子去打通關係了,才得以輕易的進出淩府。
彩雪和彩雨自然是不肯要的,少夫人平時就沒少賞給她們東西。
沐晚強硬了口氣,兩人才收了下來。
快到中午時,老太太差了人來叫她過去說話,沐晚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老太太心裏可始終是憋著一口氣呢。
她這次能夠僥幸脫險,一是因為淩慎行的強硬態度,二是因為沐老爺的親自登門,老太太不想把局麵弄得太僵才不得不忍氣吞聲。
沐晚到的時候,老太太的客廳裏還坐著一位僧人,身著褐黃色袈裟,腳上登著一雙僧鞋,手中捏著串黑得發亮的檀木佛珠,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年紀。
老太太對這位僧人很是恭敬,還叫他敬安大師。
“奶奶。”沐晚進來後問了好。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目光極是冷淡,像是極不願意看到她似的。
“坐吧。”她指了指一旁的紅木椅,同時介紹:“這位是敬安大師。”
敬安麵目慈祥,衝著她雙掌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沐晚是不信佛的,不過見到出家人自然也要回禮。
老太太道:“敬安大師是同濟寺的西堂首座,修為頗高。”
沐晚知道這個同濟寺,座落在連城的連山上,據說宋朝時就有了這個寺廟,一直繁盛至今,老太太每逢佛誕日都會去同濟寺燒香拜佛,四姨太懷孕的時候,老太太一高興還去同濟寺為佛祖供奉了金身。
她不知道老太太為什麼要跟她說起同濟寺,心中隱隱覺得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