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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趙二妹和劉卓青一直無精打采坐在客廳裏。本來,療養院今天特意安排療養團成員去聽養生講座。但她倆和鄧冬蘭一樣都請了假。隻是趙二妹和劉卓青困守在房間裏,鄧冬蘭早上七點鍾就出門了。她說要去找市財政局羅局長,想讓他幫孫付雲解決一點經費。三個女人覺得,隻有幫孫付雲籌到一筆錢才能走出他的困境。好不容易,才等到鄧冬蘭回來。劉卓青看看她臉色,就不安地問:

“沒、沒要到?”

鄧冬蘭緩緩搖了搖頭。

“你不是說,你跟羅局長很熟?”趙二妹問。

“過去我當局長時,我們很熟,在市政府開會時,差不多每次我們都坐到一塊,平常愛湊在一塊談點雜事,有時他還約我去唱歌。我也知道,他無非想讓我順便帶上文化係統幾個靚女名星過去。但他跟我關係還算不錯,他嘴巴也一直叫我老姐。我一直認為我倆關係不錯。結果他這次說,市財政雖然窮可也有錢,但錢要給得有名分。除非你們陳道忠局長打報告來申請,看看具體情況再定。他封嘴了。我沒辦法,他隻認帽子不認人。看來等我下輩子再去要吧。”

“那孫付雲怎麼辦?”趙二妹問。

鄧冬蘭有氣無力地:“不知道。”

“他太窮了。”趙二妹感歎道。

鄧冬蘭嘟囔道:“中國窮人都是良心放不下的人。”

“不要把人生看得太莊嚴,反正你也不可能活著離開這個世界。”劉卓青補了一句。

接著三個女人默默無言坐著。這時,趙二妹的手機響了。原來是兒子薛金星打過來的。她接聽幾句就叫了起來:“什麼,找到了?你快開車來接我,我得馬上去見他。不,我搭的士去。他辦公室在香格裏拉大酒店?到大酒店大堂裏我們見麵,一塊進去跟他談。”

鄧冬蘭歎了一口氣,多少有些埋怨地:“我說二妹,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去談生意?”

“我一定要去談。”趙二妹很堅定地說。

劉卓青把眼鏡脫了下來,好像不想看趙二妹,又冷冷地:“除了談錢還能談什麼?”

“鄧局長,卓青妹,我覺得趙二妹這輩子還要做成一件大事才行。做成這件大事,我什麼時候都可以把總經理位子交還給金星。做成了這件事,我趙二妹這輩子也再沒什麼遺憾了。我這心裏一直有一件什麼事堵著,但想了一兩年也沒想透。上次我們一起看過人民大劇院後,我才明白自己原來是要做這件事。”

“還會有什麼事?”劉卓青不冷不熱地問。

鄧冬蘭連話都懶得說。

趙二妹說:“鄧局長到財政局去要錢,我也可以拿點錢給孫付雲,但這些都隻能一時救救急。我想,我們隻要把人民大劇院買回來,再把大劇院交給孫付雲……”

鄧冬蘭和劉卓青幾乎同時瞪大雙眼,叫道:“你要買回大劇院?”

趙二妹點點頭。

劉卓青聽得一點也不踏實,把眼鏡重新戴上,又問:“真的?”

“真的。”

鄧冬蘭用手指挖挖耳朵,也問:“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二妹從不撒謊。鄧局長,也不知道我這個想法對不對。”

“這念頭……”

“就這念頭!”

“對對對,這念頭怎麼會不對呢?隻有把大劇院買回來,上街賣藝他孫付雲就用不著了,更不用去替人哭喪!隻要人民大劇院在我們手裏,什麼問題都好解決!我說趙二妹,你怎麼想到這個創舉呢?我的姑奶奶,你真是我鄧冬蘭的姑奶奶,你、你太偉大了!”鄧冬蘭已經語無倫次,她忽地站起身子,一把抱住趙二妹又叫又笑。劉卓青也跳了起來,她更是兩臂一攬,幹脆把她倆都抱上,熱淚盈眶地:“偉大,我二妹姐偉大!這些年來,我一直迷惑不解,怎麼我們真正想演幾部好戲的演員還不如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一個戲子,也不如當年什麼思想文藝宣傳隊隊員呢?別說戲子都那麼受人追捧,就說宣傳隊裏演一段三句半、打幾下快板的小角色他們也可以餐餐吃到村民送來的四個六個荷包蛋。我想不明白。我真是想不明白。講文化那麼重要,但正兒八經的文化人怎麼又那麼低賤?想不明白,想不通呀。我現在可以不去想了,終於要熬出來了,孫付雲可以重新登上舞台演戲囉,很有尊嚴地演他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