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想?”
“也許,也許不全是。”
“想知道答案嗎?”
孫付雲點點頭。看得出,他本來不想點頭。他有自己的某種顧慮。但鄧冬蘭一眼看出來了,他作出這種明確性的反應並不是那麼果斷。當然,鄧冬蘭沒在乎對方到底是一種什麼性質的反應,她還是說道:“要答案嗎?在你身上,那就是答案。”
“我身上?我身上有什麼答案?除了空空如也的口袋還能裝點東西,我身上早沒裝有什麼東西了。”
鄧冬蘭漸漸把自己的情緒調整過來。本來,她約見孫付雲的目的就是想把自己內心世界的彷徨、惆悵以及向往統統向這個男人傾訴出來,讓孫付雲看明白這個當過他領導的女人至今還癡癡想念著一個男人。隻是她剛朝孫付雲瞥上一眼,就發現他一頭白發,滿臉滄桑,這心又不由沉了下去。也許,她得開始重新忍受某種失落,或者任憑千癡萬念的愛旁落到他人身上吧。她陡然間不再想把自己的苦楚分攤給這個男人去承負一些。她,不忍心。
孫付雲見她半天都不說話了,忐忑地問:“鄧局長,你真沒有什麼事嗎?到這個地方來,不會單單讓我來聽你一聲歎息吧?”
“也許,就是讓你聽到我這一聲長歎吧。”
“你很少歎息。過去,我從沒聽你發出過這樣的長歎。”
“趙二妹聽到過。”
“劉卓青呢?”
“又是劉卓青!她倒沒有。她麵前,我還是有些刻意的。”
“我聽到了。”
“我的歎息聲嗎?你聽到了,那就再好不過。我有個希望,但願這一聲歎息能經常在你耳邊回蕩。哪怕花燭夜裏,也希望你耳邊能回響起我這聲長歎。”
孫付雲撲哧一聲,臉上當即堆起苦笑說:“除非唱戲,我這輩子哪還有什麼花燭夜呢?”
“不自信?”鄧冬蘭聲音微弱。
孫付雲還是苦澀地笑著。
鄧冬蘭朝遠處眺望,說:“我,還有二妹,我們會努力的。我一定會成功!一個男人麵前,我第一次起誓。”
孫付雲看看手表,跟鄧冬蘭說:“鄧局長,我想知道你今天怎麼會對孫付雲發出這種誓言。我一定會找一個機會跟你刨根問底的。隻是我現在得先告辭。沒辦法呀,中午還有一場約好了的演出。”
鄧冬蘭眉毛挑了一下:“你今天有演出?”
“嗯。”
“那好,我就去看看你演戲。”
孫付雲吃驚了,甚至非常恐懼地:“你想看我演出?”
“怎麼,不歡迎嗎?”鄧冬蘭側過臉,一雙眼睛盯著他的臉,“你的表情好像冰凍了。這麼僵硬?還叫什麼好看演藝團,就你這張臉也沒人願意看你的戲。我想去看看你的演出。用不著占座位,我站在遠遠的地方看好吧,買票進場也行嘞。告訴我,你今天在哪裏演出。”
“還是別、別去吧。”
“看到我坐在台下,你孫付雲會緊張嗎?我知道,你心理素質不是這樣的。有一次你演出《雙槍大姑》後跟我說,隻要你鄧院長坐在下麵,我就演得更好。這話可是你親口說的。”
“是我說的。但現在沒條件去看,一個,路途太遠;另一個,天氣太冷。傍晚還有一場大雪要下來。今年的雪太多太多了。”
“隨便找出這麼兩個理由來,無非是不想讓我去看你表演。看來你現在的戲也演得不太好,一定太庸俗、低俗吧。隻是你又多慮了。不管演得怎麼樣,隻要是你演的,我都想去看看。放心,哪怕你登台說上幾段什麼黃段子,我也會鼓掌喝彩。我把巴掌拍爛拍碎都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