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兒本能地選擇了去青黛院的那條小徑,她心裏亂糟糟的,隻想先回到青黛院緩緩勁,再回廚房做事。
小徑幽靜偏僻,除了踩在腳下的積雪發出的咯咯響,便是她心怦怦亂跳的聲音。
突然,從竹林裏躥出一個人,將她拽入林子深處。是鍾致遠。
蘇樂兒勾住他的頸,投懷送抱,她想留下他。
“別對我用媚術,沒用的。”鍾致遠又恢複了以往的冷清,他點了點她被凍得紅通通的鼻尖,說:“你出來得太久,別回青黛院,去廚房做事去吧。”
“先生……”蘇樂兒一時回不過神來,怔怔地看著他。
就在蘇樂兒回廚房做事之時,安王妃華秀歌正愁眉不展。
“聽說你哥哥沒用早膳,還犯了氣喘之症,差齊姑姑去看,怎得還沒回來?”盧瑤問。
安王妃哪有心情吃紅棗燕窩,她一心想去啟德院瞅瞅,卻被郡主攔住。
“母親,哥哥這是舊疾,如果嚴重,啟德院肯定有人來報,斷斷不敢瞞著母親。這一大早的,外麵寒氣重得很,母親若是受了寒,又該如何是好。”
“唉,我知道,你是在怨我太在乎你哥哥了,忽視你了。”安王妃撫著她的手,說:“你從小就胸懷大誌,像你父親想成就大業,可惜是女兒身……”
“母親不必說這些。”郡主冷冷抽回雙手,說:“瑤兒早就說過,女兒一生不易,若做不成皇後,終生不嫁。”
安王妃屏退左右,低聲說:“鍾致遠明日就會離府,如果他刺殺成功……”
“太子就是皇帝,安王府為他登基立下汗馬功勞,還怕坐不穩這皇後之位!”郡主冷笑,“蘇樂兒那傻子還真以為本郡主等著她來教媚術!且不說學媚術需要多長時間,就算今日就成了,也不及殺了皇帝扶太子登基來得直接!”
“瑤兒,隻要你表兄刺殺皇帝成功,太子認了我安王府的苦心,你便是皇後了。以後,無論何時都別忘了你的兄長!”
盧瑤笑笑,滿口答應。
其實,郡主心裏跟明鏡似的,安王和王妃之所以放任鍾致遠與蘇樂兒的接觸,讓他們感情越來越深厚是有原因的。
鍾致遠不過是他們用親情維係的棋子,但鍾致遠孤傲不羈,又是謀算之才,他們一直擔心無法掌控他。
蘇樂兒的出現,是一道曙光。隻要他們能抓住蘇樂兒,便把住了鍾致遠的命脈。
所以,蘇樂兒與鍾致遠越親近,就越是順了他們的心意。
隻等刺殺成功,鍾致遠也沒利用價值,蘇樂兒自然也一文不值了。到了那時候,盧瑤想怎麼處理蘇樂兒都行。她是聰明人,小不忍則亂大謀,她再討厭蘇樂兒,也會耐心等到計劃成功之後再行事。
盧瑤一邊打著如意算盤,一邊沿著石階準備回她的悅如院。忽然,遠遠地看見世子盧玦匆匆趕來。
“哥哥,你怎麼來了?”
“母親在嗎?”
“在呢。”郡主說:“母親剛剛還在擔心你的身子,聽說你犯了氣喘,急得連早膳都沒用。”
世子急忙說:“我這就去向母親請安。”
郡主直覺他有事瞞自己,拉住他,說:“哥哥這是怎麼了,急得連跟妹妹說話的時間都沒了嗎?”
“妹妹這話折煞哥哥了。”世子這才停下腳步,雙手作揖認錯,站在她麵前等她問話,“妹妹有何事要問哥哥?”
他與她是一母同胞,感情深厚,世子也最是疼愛這個妹妹。
天詔國有催婚令,規定了女子嫁人的年齡。不過,天詔國貴族可不必按此法令嫁娶,所以盧瑤已滿十五卻不曾有婚約。
世子私下也想留她在府裏多些年頭,不想她過早嫁人在別人家受氣受苦。
“聽說哥哥今早欽點了一個新廚子做早膳,是吃了她做的,才犯了氣喘?”郡主挽著他的胳膊,一邊拾階而上,一邊話家常,“那新廚子竟還懂些醫術,給哥哥推拿按摩了會,哥哥就好了?”
“妹妹,你整日待在悅如苑裏足不出戶,卻知天下事,哥哥自愧不如。”
“如此說來,便是真的嘍。”郡主頗有興趣,問他:“不知那廚子是誰,做的東西可好吃?”
“當然好吃,她是表兄推薦的姑娘,叫蘇樂兒。我是特地來向母親要她的,讓她在啟德院的小廚房裏專門給我做飯,順便推拿按摩治我的氣喘。”
郡主仿佛被雷擊,愣在原地半天沒有動靜。
一股無名火在胸口熊熊燃燒,可是她麵上卻沒有表現出半分。盧瑤隱忍著,可憎恨之情愈來愈濃。
“哥哥還未曾向母親要過人,今日破例,看來那丫頭的手藝真不錯。”郡主還在心底暗暗補了一句——鍾致遠啊鍾致遠,看來你是真喜歡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