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峨眉金頂(3 / 3)

敏尋茫然若失,難道那個夢境是真的,侍淵前輩口中的瓶子就是這個?如果她句句屬實,那我就是……怎麼可能?敏尋心慌地瞟了眼洛月,混亂的快要崩潰了。

洛月看出端倪,將敏尋攙坐在床,氣定神閑:

“我知道,此時此刻你一定滿肚疑惑。你是不是在夢中見到了侍淵前輩?前輩的話都是真的,那不是虛夢,而是夢遊仙境,是幻靈之術,是侍淵前輩死前留下的,由她念力所集,隻等你某日揭開瓷瓶,與她相見。”

“前輩?你叫你娘親為前輩?”敏尋目瞪口呆,以為自己聽錯,瞥見洛月認真的表情,不由發慎,

“不……不對……前輩叫我……叫我月兒……這不對……我不是……”

“放心,我馬上把一切都告訴你。大家都在眾生殿,我們現在就去。”洛月握住敏尋顫抖的手,柔聲道。

諾大的眾生殿靜若死寂。

殿中央,散渡掌門、漠穹、洛月、銀狐,四人麵麵相覷,啞口無言,又不約而同看向敏尋。此時的敏尋麵色慘白,神色呆滯,如遭五雷轟頂般,渾身瑟瑟發抖。

“我……我知道,這一切難以接受。”洛月戰兢開口,不願這樣僵下去,

“但是,請相信我,這一切都是真的,有漠穹,銀狐為證。你才是洛月,真正的女媧後人,‘淵’字瓶就能證明一切。沒有它,你根本活不到今天!”洛月一席話擾得敏尋更加慌亂,不禁怔怔地望向銀狐漠穹,迎上的全是肯定不已的眼神。

“倘若洛月姑娘句句屬實,那些微妙之事也就迎刃可解了。”散渡輕捋胡須,豁然開朗,

“當日洛月祈雨,遭五靈珠靈力反噬,貧道百思不解。料想洛月既為女媧後人,那女媧族聖物豈會傷及自身?聖姑說是年紀尚幼,學藝未精,未免差強人意。再者,靈石封塔之日,連貧道與聖姑都無法駕馭的補天石竟能為敏尋所用,實在讓人驚異。補天靈石乃女媧娘娘補天遺留下的,除了女媧族嫡傳,若非身具神力或仙緣極高者皆碰不得。敏尋雖然悟性極高,功力不俗,卻也終究算不上神力了得之人,些許是仙緣極高,受到靈石認可……如今,一切真相大白,敏尋既是女媧後人,補天靈石豈會不聽命於她?”

散渡所言句句在理,敏尋恍惚,往事雲煙湧上心頭……

即是如此,當日在小木屋,侍淵前輩書信中所言所指,刻意逃避的正是自己;夜晚,輕撫臉頰,呢喃耳畔的話語也並非弄錯人;人魔大戰,前輩魂飛之時望向自己,一臉足矣的神色也絕非無意;紫竹仙山上,老人讓自己以精氣喂養麒麟獸,並直言自己靈息為世間純淨,滋潤萬物也非胡言。之所以頸上瓷瓶忽然變重,之所以補天靈石能聽命於我,之所以魔尊不惜毀了峨眉拿人,之所以夢遊仙境中侍淵前輩言語蹊蹺……原來答案早已呼之欲出。敏尋啊敏尋,枉你一路追隨聖姑前輩,意圖追查身世之謎,誰知老天冥冥中早有安排,謎底近在咫尺!

這樣的結果當開心嗎?敏尋茫然若失,木訥地盯著洛月額前鮮紅的火焰圖騰,心生畏懼,隨即一股莫名的愧疚感撲麵襲來,攪得心神惴惴不安。疑惑了十七年,得到的是女媧後人的神族身份,不驚喜不緊張是假的。能夠弄清身世,認祖歸宗,自己定是欣喜萬分,隻是一人獨悅,讓他人傷悲,如何忍得下心。

敏尋神情悲憫,洛月以為是她死腦筋作祟,想不通透,忙多言道,

“你的心情我明白。當我知道自己身世時,何嚐不是晴天霹靂,驚慌失措。從女媧後人變成魔族後裔,這樣的天壤之別任誰都無法承受。我再也不是大家心中的洛月,洛月所有的一切都將與我無關,十七年的生活瞬間化為泡影……你能了解那種痛麼?”

“洛月……”銀狐喃喃,洛月的痛,如肝腸寸斷,未身臨其近,又怎能體會到半分。當初洛月恩斷義絕,自己已是痛心疾首,料想洛月背負種種,又是如何的生不如死。

“敏尋,你比我好命,不用承受命途交錯的後果。你是真正的神族女媧後人,大地之母,你會得到聖姑的慈愛,苗疆的擁戴,受到萬物生靈的景仰……”洛月哽咽,內心莫大的不甘猶如洪水猛獸般侵蝕著自己的心智。她知道自己不是聖人,始終是滿心憤恨,怨天不公。

敏尋瞅見洛月傷痛難掩,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此等局麵,就好似自己是個賊,硬生生盜走了洛月寶貴的一切,是何等的羞愧難當。

“對不起,我不是氣你。其實,能擁有十七年的美夢,洛月已是滿足。如今將身份歸還於你,還望你能接納,原諒我霸了這麼多年。”洛月自知口快失言。

“我……你生我氣是應該的……對不起,洛月,你受苦了……”敏尋鼻子酸酸,眼眶發紅。洛月話語豈是簡單氣話,自己確實有愧於她,

“十七年來,敏尋在峨眉,得師父照顧授業,專心修煉,無憂無慮。當日不知情下,與你一同前去鄔冥山尋母,眼見你因侍淵前輩痛哭流涕,心中已是傷痛難受。今日ni道明一切,才知多年來所承受的豈止這些。生母拋夫棄子理應是敏尋來承擔,卻讓洛月痛苦了十七年。”

敏尋的無心之言猶如尖針般,紮的洛月痛不欲生。自己苦纏聖姑,糾結了十多年的恩怨,到頭來與自己毫無幹係,何等的愚蠢可笑。

“能為女媧後人,敏尋自然喜不自勝。隻是身份歸位的代價太大,以致整個峨眉慘遭滅門。如若敏尋知道自己的身世會帶給峨眉滅頂之災,我寧願永遠都不知道,永遠不知情的活下去。”一個小小身世就讓整個峨眉金頂陪葬,何用!

“死者已矣。峨眉遭此橫禍,誰都不願。你怎可說這等喪氣話!你……”銀狐不滿,洛月忙打岔,以免銀狐話說太多刺激到敏尋。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師太喪生,整個峨眉滅門,都是為了保你。正是因為這樣,你才更該振作,以你女媧後人身份延續峨眉宗旨,斬妖除魔,福澤大地。師太和眾師姐泉下有知,也死而無憾了。”洛月輕聲細語,柔聲勸慰。

“我?我……可以嗎?”敏尋已是淚眼婆娑。

“怎麼不可?你娘的靈氣已經為你所用,靈息今非昔比。隻要跟著聖姑,潛心修煉五靈術,假以時日,定會功力大增!”見敏尋有所動,洛月大喜,忙說好話。

“聖姑……她知道嗎?”十七年的境遇一朝改變,今後要麵對的人事不得而知。敏尋唏噓,有些害怕。

“放心,我……會好生解釋的……你定能盡快適應一切。”洛月說的心虛,養了自己這麼大,若是聽到這個消息,聖姑會作何反應?

“我……我好累……我想先去休息……”敏尋心力交瘁,想要快快離開,一個人靜一靜。

“好……說的太多,一時半會也接受不了。”洛月應允,也不留。

“掌門,各位,敏尋先退下了。”敏尋深深鞠躬,有些蹣跚地拉開大門,迎上溫暖的日光,心中總算舒服不少。

殿門閉好,敏尋愣愣地杵在原地,望著前坪羅列整齊的白布屍體,悲從中來。今夜,散渡掌門就將為亡靈做法超度,看著忙忙碌碌的師兄們,敏尋失聲,淚水肆意地流淌,悄無聲息。一年之內,蜀山峨眉連連遭劫,死傷無數,敏尋忿忿。蜀山峨眉自創派以來,無不為人界安危鞠躬盡瘁,為何蒼天要這般捉弄,禍及兩派?師父,師姐師兄們,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

殿內。

“希望敏尋姑娘能想通,肩負起女媧族使命,這樣也不枉天機喪了性命。”一直一語不發的漠穹終於開口,經洛月施靈療傷,身體已近痊愈。

“天機老人為保女媧血脈斷送了性命,貧道慚愧,望他早登極樂。”散渡掌門輕揮拂塵,滿目神傷。

“好在,敏尋留在蜀山,魔尊奈何不了,暫無性命之憂。隻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如今的魔尊已不再是從前的魔尊,不僅失了心智,功力深不可測,就連麒麟獸也不是對手。我們必須想出對策,否則不止人界,就連其他幾界都將大禍臨頭。”洛月言歸正傳,當務之急還是商討如何解除魔尊這個憂患為要。

“尊主修煉的是魔界最上乘神術,魔功。此功性炙炎,與魔炎如出一撤,能焚毀萬物於頃刻之間。隻是目前,魔尊修煉隻達半成,魔功威力未到火候……為了修至頂層,尊主定會尋覓炙炎寶物,助其功力大增,事半功倍。”漠穹通曉魔功奧妙,卻也懊悔當初道明全部,未有保留。否則,沒有炙炎神物及從旁指點,尊主修為難於增進。

“炙炎寶物?此話怎講?”銀狐忙不迭發問。

“天地六界,各有陰陽神物,一性寒一剛烈,相生相克,維持命理秩序。不過,每尊陰陽聖物,雖屬性相似,卻神力各異。魔界魔炎的克星是冥界極地寒石,其他陰寒之寶就難以應付。同理,魔功喜炎,欲求功力更強,便需要同等烈性至寶的炙炎之息相助。曆代魔尊,無人修煉此功,最主要原因就是魔功性過於剛烈,容易讓人橫生暴戾,變得急躁陰邪,稍有不慎便會迷失心智,非同小可。再者,若想功力修煉頂級,需取其他同性炙炎法寶,方能練成。陰陽兩寶為各六界的命脈所在,舍棄不得,若是一意孤行,強取豪奪,勢必逆天而行,血雨腥風,後果不堪設想。”漠穹歎氣,眉心深深蹙起。現在魔尊已經喪失理智,個中利害恐怕早就拋諸腦後。

“不知,魔功所需的炙炎寶貝會是什麼?”散渡細數著各界陰陽之寶,若有所思。

“是……”漠穹飛速瞟了眼銀狐,

“妖界的火焰珠。”

“火焰珠?”銀狐滿頭霧水,自己還是頭一回聽到。父王雖提及妖界陰陽至寶的存在,卻從未言明。

“火焰珠所在舉足輕重,除了曆代妖王,無人知道下落,你不知也在情在理。”漠穹一言消除所有疑慮。

“按你所言,魔尊下個目標就是鉉妖法王?”洛月倒吸一口涼氣,慌張地瞅向銀狐。銀狐佯裝鎮定,不自然地攢起拳。

“隻是可能。鉉妖畢竟是一界之王,法力了得。倘若冒然前去奪寶,失手受傷,可就得不償失了。尊主雖然失了理智,但為保火焰珠手到擒來,定會思考周密。近日應該不會有所行動……”漠穹思前想後,細細分析。

“那我們該如何做?”洛月舒了一口氣,還有時間。

“隻可惜,尊主行跡飄忽,難於追蹤,不然趁他功力未達登峰造極,我們聯手,些許還能力挽狂瀾。”漠穹心存絲希望,

“少主已得沐翎神族靈力,又身負魔族之息,兩者融會貫通,威力不容小覷。倘若悉心修煉,得心應手,對抗魔尊,有何不可?”

“真的?”洛月有些激動,又難以置信。

“是……不過,要趕在尊主拿到火焰珠之前!隻是尊主去向……”漠穹犯難。

“隻要魔尊身在人界,尋得蹤跡有何難?”散渡掌門胸有成竹,指了指窗前掛著的小銅鈴。

“莫非……這就是能洞悉人間萬靈所在的……地羅銅鈴?”漠穹一眼看出玄機,不禁喜出望外。有了它,隻要尊主還在人界,便能立刻知曉方位。

散渡微微點頭,麵朝銅鈴,手中拂塵舞開,輕聲默念。其他人立刻安靜,屏息以待。

很快,銅鈴猛然搖晃,發出叮咚的清脆聲響,銅身散發陣陣熒光。

“掌門!”洛月驚呼,所有人豎起耳朵,待掌門發話。

“不好!是苗疆!”散渡惶恐,望向洛月,見到的是更加驚慌煞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