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親給她取名的原因,說是她不愛說話。
可她哪裏不愛說話啊,跟著我的時候喜歡笑,說話起來就像是嘰嘰喳喳的小麻雀,特別的有趣。
她死後這二十幾年,我也常常在回想,更想起她死前的決然,要是沒有遇到我,我沒有把她給帶回來。
她會怎樣?
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在山野之中如何能夠存活?
如果師傅不給她改名字,她是不是又是另外一種命格?
我不恨身邊的人,我隻恨我自己。
是我自己太愚昧,是我自己親手葬送掉了她對我所有的熱情。
縱使她已經成了最好的一把刀,可是她在功滿而歸的時候,她還是特別高興地到我麵前將她的戰利品給我。
“阿澈,這是我最新繳獲的。”
“阿澈,我今日收複了東部的失地。”
“阿澈,我今天被師傅誇讚了。”
“阿澈,我覺得累。”
“阿澈……”
……
一聲一聲。
每次我去地宮裏探望她的時候,我都無比的期望她能夠從冰棺裏麵起來,一聲一聲的,柔情蜜意地喊著我的名字。
可是我越是期望,就越是絕望。
她躺在冰棺上麵一動不動。
我所得到的,是她的決然。
虧我還動怒,說她的眼裏已經沒有我的存在,可是我到現在我才想起來,她所有的美好都是我先擁有的。
她承諾過我好多:
“家國天下,你想要的,我會親手為你奉上。”
“阿澈,我會幫你鏟平所有的障礙!”
是我,是我沒有跟她說清楚,是我給了蘇憐兒得逞的機會。
是我,是我沒有看清楚。
我十分自責,痛心疾首。
二十餘年來,日日夜夜地活在煎熬,愧疚,後悔當中。
在我追立她為太平皇後的三日裏,大燕的百姓就已經喧開,他們都知道她曾經是保家衛國,英勇殺敵的女將軍。
他們都說,女將軍被追為太平皇後,是應該的。
百姓們都沒有異議,朝中大臣自然就說不了什麼。
而且,我也做出了一個決定。
那就是禪位給我皇兄的兒子,軒轅白。
當初我殺他父王,軒轅白就在旁邊看著,他沒有怪我,反而隻是一抹痛快。
因為他的存在,從不被看中。
軒轅白這些年來,一直都為百姓謀事,而我也沒有子嗣,皇位又重新回到軒轅家的手裏,大臣又怎敢有其他異議。
禪位給軒轅白後,我便帶著裘雲飛四處尋找複活她的法子。
一年,兩年,三年……
一日又一日的重複,終於在我七十歲這年,我走不動了。
我日夜思念,相思成疾,已經病入膏肓。
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便讓裘雲飛帶我入了地宮,打開冰棺,我見到了她閉著眸,麵容姣好的模樣。
如果不是她脖子上的傷口,我真會以為她隻是睡著。
我步履蹣跚的走過去,在她的身邊睡下,她是個死人,她是沒有心跳的。
而我覺得周身寒冷,卻隻能用力地抱緊她。
“阿陌,我來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