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柏遠想了半天,才一咬牙,說道:“孩兒確定是九王爺。”
常都尉知道九王爺此刻就在營地,離這裏並不遠。若是在朝中,他們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而如今,他卻也隻能硬著頭皮去拜見他了。
坐在營帳裏的都尉心不在焉的喝著茶,一會又站起來,一會引頸望著門口。心中思忖著,等下要怎麼開口才不會引起九王爺的懷疑。
又等了一會,九王爺的身影終於姍姍來遲。
他連忙起身行禮:“下官常年參見九王爺。”
鳳君絕瞥了他一眼,並沒有馬上叫他起身,而是悠悠走到主位上坐著,接過下人奉上的茶,慢條斯理的淺啜。
九王爺沒發話,常年也不敢起身。
鳳君絕潤了潤嗓子,才緩緩開口:“都尉大人遠道而來,莫不是皇上有聖旨要傳?”
鳳君絕看到他,大概猜出他的來意了。雖然忌情沒說,但她在那邊的一舉一動他都了若指掌。月眠當晚便已告訴了他。
都尉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而後恭敬回道:“王爺,下官是有一事前來請教的。”
鳳君絕瞟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漫不經心的盯著飄浮在水麵上的一片茶葉,淡淡嗯了一聲。
這一聲意味不明,讓常年心裏拿捏不定九王爺的態度。
過了一會,鳳君絕才抬眼看他,“都尉大人,坐下說話吧。”
“謝九王爺。”常年這才起身坐到方才的位置上,猶豫了一會,複又開口:“王爺,下官犬子日前遭歹人襲擊了。”
鳳君絕輕挑了下眉,“哦?令公子被打了嗎?這是喝了花酒沒給銀子呢,還是調/戲哪家姑娘了?”
常年噎了下,訥訥說道:“王爺您說笑了……”
“嗯……都尉大人這意思,是本王詆毀了令公子?”
常都尉:“……”
鳳君絕淡淡睨著他。
額際,一滴冷汗順勢而下。
常年微微調整了下坐姿,鼓起勇氣說道:“犬子遭惡人襲擊,如今重病臥榻,性命堪憂……”
鳳君絕一臉恍悟,隨即一本正經說道:“莫非令公子敬慕本王,想在臨死之前見本王一麵?那真是遺憾,本王駐守營地,可抽不開身去了他的心願。”
常年臉色變了變,胸口湧上一股氣卻不得發出,憋得他幾欲吐血。他抿了抿嘴,壓下心中的鬱氣,隨即勉強的扯了下嘴角,說道:“下官前來,其實是為了王爺的名聲而來。”
“哦?”
“據犬子所述,昨夜的歹人,是打著九王爺的旗號在逞凶行惡,下官怕此事連累了九王爺,所以,想來了解個清楚,也好著手調查。”
鳳君絕故作訝異:“竟然還有這種事,那得好好的查查。”
常年見他此反應,心中一鬆,正想趁機請求九王爺幫忙,卻又聽他說道:“本王也想知道,是哪路英雄豪傑做了好事不留名,卻將此等功勞推給了本王。”
常年嘴角一抽,恭敬的表情有些維持不下去了。
鳳君絕像是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又道:“都尉大人請勿多心,本王不是那個意思。令公子遇難,本王也深表痛心,還請節哀。”
常年嘴角抽搐得更厲害了,聲音明顯透著壓抑,臉上的笑容也極其的僵硬,牙也咬得咯吱作響,切齒的提醒他,“王爺,犬子隻是重傷。”
“嗯?是嗎?那真是遺憾。”鳳君絕像是喃喃自語般,可那不大不小的聲音,卻清晰的落入了常年的耳朵裏。
一口老血已湧至喉嚨。
他覺得,再聽下去,會當場吐血而亡的。
這九王爺,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的。
常年說:“既然九王爺不知情,那下官便不打擾了。”
“都尉大人要走了嗎?”
“下官隻是想來確定一下,以免這其中有什麼誤會。”
“嗯,應該的。那你就先回去吧,有什麼結果,記得來告知本王。本王一定會為你們作主的!令公子既然傷重,都尉大人還是早些回去,免得情況有變,最後一麵都見不上,徒留遺憾。”
常年臉色難看,胸腔急遽起伏,氣得不輕。“謝王爺關心。”
“應該的。”
常年不再逗留,轉身離開。還沒走多遠,卻又聽他自言自語般的嘀咕:“嗯,看來本王得先叫人準備一下花圈,這要送幾個才能顯得本王的誠意呢?”
常年臉皮已經呈現出如特技般的劇烈抽動,他加快腳步離開,以免再聽到九王爺的“自言自語”,自己當真會失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