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情聽著他陷入迷茫困惑的聲,心想估摸著被關得應該有些年頭了,都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今夕是何年了。
忌情聽著他喃喃自語,安靜不出聲,不想打擾他。
過了好半晌,才聽到他又道:“這是什麼地方?”
忌情回過神來,他應該是在問她吧。她忙回道:“太子府。”
“哪個太子?”
忌情沉默了下,答道:“北越國,宿州,太子拓拔簡的府邸。”
“北越國……太子拓拔簡……拓拔簡……”他不斷地重複著這個名字,似乎想要從這名字中喚起什麼記憶來。
忌情見他注意力有些恍惚了,鉗製住她的力道開始鬆脫,她小心翼翼地將腳一寸一寸的挪開。
即將要脫離他的掌控時,倏然,他又猛地回過神,一把將她拖住。
忌情驚呼一聲,下意識的掙紮了幾下。
“拓拔家的人……該死……都該死……”那暴戾的聲音充滿了濃濃的恨意與嗜殺。
忌情感覺自己的腳踝快要被他捏碎了。
“我不是拓拔家的人啊,我跟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也是被抓來的,你放手啊,我的腳要斷了……”
“不是嗎?你不是嗎?”
“我真的不是啊……我是天闌國的人,天闌國你知道嗎?跟北越國是宿敵啊!所以他們才把我抓來,想拿我當棋子的。”
那人的意識似乎有片刻的清明。
“天闌國……你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抓你?”
忌情心思轉了轉,她不知道該不該說。遲疑了片刻,她還是決定如實的說出來:“我是天闌國九王爺的王妃,他們抓我來是想要威脅他。”
一陣冗長的沉默過後,那人幽幽地開口:“九王爺啊……是鳳君絕嗎?”
忌情愣了愣,有些訝異:“你知道?”
他笑了一聲:“戰鬼鳳君絕的名號,誰沒聽過?”
忌情對這人更加好奇了。他到底是誰啊?
他又幽幽地說道:“連鳳君絕都娶老婆了……沒想到已經這麼久了……”
忌情聽他好似神思清明了,趕忙問道:“前輩,您究竟是何人啊?你跟鳳君絕很熟嗎?”
對方並沒有回答他,氣氛又陷入了一陣沉默之後,他才兀自道:“他們既然用你來要脅鳳君絕,想來你對他應該是很重要的人。”
忌情:“……”
她感覺到那人已經鬆開了手,而她卻已經沒有想要急切逃離的念頭了。
“前輩,您告訴我,要怎麼才能把你救出去?”她問。
“沒用的……出不去了……”千年寒鐵打造的牢籠,饒是功力再深厚也打不破的。況且,他已被挖掉了雙眼,挑了腳筋,是廢人一個了。出去幹什麼呢?
忌情道:“我很會偷的,不如我去給你把鑰匙偷來吧。”敵人的敵人,那就是盟友。她覺著這人挺厲害的,能被囚禁在這裏,估摸是個大人物,她得救出去,把這太子府攪得天翻地覆。
那人道:“出去了也沒幾年好活頭了……”
“您別這麼灰心啊,世上無絕路,您看,老天爺不是讓我誤打誤撞的進來了麼,說不定就是來救您的啊。”
那人聽著,哈哈一陣笑:“你這小娃娃可真有意思……”
忌情皺了皺眉。老實說,她並不是很喜歡聽到這個形容詞。有意思什麼的,通常都是一種災難。
人性就是這麼惡劣,這麼惡趣味。
忌情正想著,忽然聽他道:“你把手伸過來。”
她疑惑了下,心生警惕。
“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那人的語氣聽起來已經沒有任何的攻擊性了。
忌情卻還是有疑慮。
見她遲遲不動,他顯然失去耐性。這時,有什麼東西猝然的從地牢裏躥出來,如藤蔓般的纏住她的腳,用力一拖。
忌情毫無防備,低叫一聲,就這麼被拖到了邊上。緊接著,那人準確無誤的扼住了她的手。
“你要幹什麼——”她驚叫著,下一秒,她就感覺到被掌心被那隻枯瘦冰涼的手掌給貼住。
像是被強力劑給粘合住了,她居然抽不開手。
她感覺到掌心發熱,似有一道強勁的氣流從掌心間流竄至手臂,再向四肢百骸擴散,行走周身。
她身體裏被這道氣流給充塞得滿滿的,顯然已經超出了她的負荷,她有些惶恐,感覺隨時要爆開掉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忌情從黑暗中睜開眼睛。思緒有些迷糊的朝四周看了看,半晌,她才想起這是哪兒。
她猛然坐起身。四肢左右動了動,沒事啊?
剛才是怎麼一回事啊?
“前輩……”忌情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無人應答她。
“前輩……”她又喚了好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