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大人,坐吧。”

就在眾人各懷心思的時候,鳳君絕終於開了尊口。可是,他們哪敢坐啊!

他們今個兒一早是被九王爺派人“請”過來的。對,不是抓,不是綁,是非常客氣的請。

他們戰戰兢兢地被迫欣賞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歌舞,這會兒,又要他們坐——

這樣的反常,令他們內心的恐懼不斷地擴大。

這莫非是臨死前的恩賜?

不不不,依九王爺的性子,他絕對不會對他們這麼仁慈的。

眾所周知,比起幹脆俐落的砍頭,九王爺更喜歡將人折磨得生不如死,他很享受人在死亡前的那種絕望的掙紮,卑微的求饒,看著他們將人性最懦弱最醜陋的一麵曝露在他眼前。

沒一個人敢動,仿佛往前一步,就是地獄深淵。

鳳君絕挑了下眉,淡聲道:“怎麼,怕本王下毒不成?”

那不高不低的清冷音質像從地縫裏刮出來的寒風般,令他們心尖竄起一股寒栗。

“下官不敢,謝王爺賜宴。”尚書大人誠惶誠恐的帶頭坐下,他的夫人和兒子也跟著入座。

忌情和其他人則在王爺的示意下,才將菜肴端放到桌上。

忌情覷著尚書府一家人的表情,儼然就是在經曆最後的晚餐,而那些歌舞仿佛就是斷頭前的儀式啊!

隻是被替換了新娘子而已,便要用滅門來消心頭之怒麼?真是夠殘暴的,怪不得大家對他都是提之色變。

雖說這事她也摻與其中,可這非她自願,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所以,不管鳳君絕要毒殺誰,都不關她的事。她也沒有那麼偉大的情操去替別人求情,畢竟她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忌情將手上那熱騰騰的湯給放到桌上,便打算撤離這是非之地、

豈料,腳下不知被誰絆了一下,她一個趔趄——

“啊——”

眾人一臉錯愕。

隨即,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等忌情定了定神,便發現——

她手上那碗湯扣在了離她最近的尚書府大少爺的頭上。

散發著濃鬱鮮味的湯水順著他的發端滴下,他的臉上全是油漬漬的,衣襟上沾著幾片菜葉子,頭頂上還掛著半顆魚頭,樣子狼狽又滑稽。

“該死的!你這個臭丫頭——”

這大少爺脾氣本就暴躁,在自個府上,是稍有不順就拿下人出氣。

這突如其來的事故令他一時間忘了他們的處境,熱湯燙得他又痛又氣,火氣一上來,騰的站起身,想也沒想地便揚手想要教訓那個失手的下人。

忌情也有點懵了。她敢保證,地上不滑,也不是她腳根不穩,絕對是有人故意從中使壞。

可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是怎麼回事,就聽一聲怒喝,一隻手朝她揮過來

她本能的自衛反應,迅速伸手擒住他,一個幹脆俐落的過肩摔。

“砰——”

眾人又是一陣驚愕。

一個八尺男兒竟被一個嬌小的女人給摔到了地上。

宋辭原本沒怎麼注意到她,可這一舉動令他有些詫異。他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好友,隻見他老神在在,俊美絕倫的臉上噙著三分神秘七分壞的笑容。

宋辭愣了下,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流轉,貌似猜到了什麼。

“榮兒,你怎麼樣了?”白夫人趕忙去扶兒子。

忌情這些天已經憋了一肚子的氣無處發泄,趕上個撞槍口的,她不能跟鳳君絕動手,這白家的人她總能打吧。

她瞥了眼躺在地上哀哀叫的男人,眼裏輕鄙,“一個大男人摔一個叫成這樣。”真沒出息。

話落在了護兒心切的白夫人的耳裏,頓時就不能淡定了。他們對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從小便是捧著寵著,舍不得打舍不得罵的。

“你動手還有理了?”白夫人瞪著她。

一想著要不是因為這女人穿幫了,他們也不會被九王爺問罪。九王爺本來就沒見過他們的女兒,一定是這女人告的秘。思及此,對她便更怨恨了。

“我還站著讓他打不成?我賤麼?”忌情冷睨著他們。

瞧瞧,這是什麼態度,明明是他們對不起她,居然還敢用這種譴責的眼神瞪她。當初敢這麼做,就該有承擔後果的心理準備。

尚書大人已是冷汗涔涔,都什麼時候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娘倆居然還敢在九王爺的地盤上吵架,這是想死快點啊,還是死快點啊?

“我看你根本就是存心的!”白錦榮被一個女人給摔了,男性自尊受到了侮辱,一心隻想為自己扳回顏麵。

尚書大人來不及製止,白錦榮已經跳起來掄拳頭了。

尚書大人臉色難看至極。這會才真的意識到,他們把兒子給慣得沒腦子了。

他此刻已經別無所求,隻求能有個全屍。

忌情瞧他那架勢,這是要跟她打一架的意思麼?她瞪著那男人,卻還沒等她有所動作,便覺腰間一緊,整個人被一股力量往後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