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神針
“徒兒，你醒了……”就在此時，歐陽木羽的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師傅……”歐陽木羽叫道。
“身體怎麼樣了？藥物應該發揮了功效，晚上我再幫你調理一下經脈。”
“餓了嗎？吃點野果吧。”怪手回春說道。
“謝謝師傅。”歐陽木羽笑道，他吃起了鮮美的野果，精神不由煥然一新。
“好了，時間已經不多，我要開始傳授定神。”怪手回春見歐陽木羽進洞，立刻說道。
“恩，還請師傅多多指點……”歐陽木羽點頭而道，靜靜的坐在怪手回春身旁，細心聽取。
“所謂的定神針，其實就是一種借物點穴的手法，可在百步之內封人穴道，且出手無形，難以察覺，而為師之所以針為媒，正是因為針入體內後，不易被人發現，而且無傷穴氣。定神針最主要的用處就是破符破咒，而且不用施法，就能對付妖魔鬼怪……”
“為師通常所用的神針為冰針，這種針入體之後，一個時辰便會化為無形，但操針者，需借用真氣，才能將冰針發揮及至……”怪手回春說著，從掌中翻出數根冰針，呈現在歐陽木羽的麵前。
“這是什麼做成的……”歐陽木羽忍不住取出一根，感到冰針觸手冰涼，所用材料應該非同尋常。
“嗬嗬，此乃萬年寒冰所製，為師曾經去過雪峰山一趟，無意間，發現一塊千年冰石，之後，就將它取下，用特殊方法處理，使它寒而不化，進而製成一百八十一根冰針，以供防身之用……”
“真是非凡之物……”歐陽木羽歎道，他記得古書上記載，千年冰石，極陰極寒，長年累月吸收天地精華，具有療傷解毒之功效，若是有心者，以千年冰石修煉心法，其效果可謂日行千裏，非凡人所能想象。
“閑話不說，為師先將定神針口訣傳授於你，隨後教你發針手法，兩者需融會貫通，才能事半功倍。怪手回春認真說道。
“徒兒恭聽。”歐陽木羽低頭道。
兩人同時席地而坐，怪手回春頗為耐心的將定神針的口訣一一道出，而歐陽木羽則是一字不漏的記憶，加以深悟。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歐陽木羽已經定神針的口訣倒背如流，速度之快，令怪手回春嘖嘖稱奇。
“你天資聰穎，資質過人，但對於學醫者，單憑一點點天分是不行的，必須不斷的實踐磨練，隻有戒驕戒躁，才能進步。”
“徒兒明白。”歐陽木羽明白怪手回春的言外之意，心知師傅用心良苦。
“好，你現在隨我出來，我教你定神針的手法。”怪手回春滿意的點頭起身，朝洞外走去。
洞外，一棵蒼天古樹上畫滿了密密麻麻的穴位圖。
“師傅，這是？”歐陽木羽疑問道。
“我們的時間不多，除了吃飯休息，剩餘時間就用來練習針法，這圖是我畫的，你要知道，妖魔鬼怪的穴位與其有異曲同工之處……”
“好了，現在我就教你定神針法。”
“這裏是為你準備的銀針，供你練習之用……”
“你要一邊結合心法，一邊練習……”
“其實定神針法也可以看作修真絕技。”怪手回春從懷中取出黑袋，攤開一看，裏麵擺滿了三十六根，大小粗細不同的銀針。
怪手回春從黑袋中，取出一條較為粗大的銀針，淩空之中，手法忽變，轉眼間，銀針已經沒入樹皮半寸，而所在的位置，正是百彙穴所在，其手法又快又準，可謂神乎其神。
“快，準，狠，是定神針的三大要訣，缺一不可，針雖有形，發似無形……”怪手回春一邊說著口訣，一邊迅速的從黑袋中取針發針，不斷地反複運用同一種手法，展示給歐陽木羽觀看。
“手法的運用，必須幹淨利落，簡單，將力量集中於同一點，發針的一瞬間，必須精神集中，靜守心神，這樣才能得到最好的效果……”
“每一個穴位，所用的力道也各不相同，重則致命，輕則無用……所以，力道的拿捏十分關鍵……”
怪手回春滔滔不絕的說著，神情嚴肅，而歐陽木羽坐在一旁，聚精會神，忘乎所以。
不知不覺，時間飛逝。
夕陽西落，喧鬧的鳥林，此刻安靜許多，隻有輕風依然拂動樹葉，發出沙沙聲響。
“天靈，百彙，足陰……”
洞外蒼天古樹之下，歐陽木羽一邊體會高深的心法，一邊練習著手法。這手法說的簡單，學起艱難。一個簡單的動作裏至少包含幾十個變化，與歐陽木羽記憶中的無上劍法較為相似，靜中帶動，動中帶靜，各個絕學都有其的精髓要領。
練習了好一會兒，盡管歐陽木羽的手法入目不堪，不過已有很大的進步，這是一般人難以做到的。
“休息一會吧。”怪手回春滿意的點頭道。
“知道了師傅，我已經找到了感覺，再練半柱香就好……”歐陽木羽應道。
“這孩子……很好，很好。”怪手回春笑道，歐陽木羽堅定的意誌極為難得。
月出西山，天色逐漸黯淡下來。
“徒兒，天色已晚，進洞休息晚吧，明天再練。僅靠這幾天的練習，你是不可能將其完全領悟的。”
“你要慢慢練習，慢慢領悟，總有一天會將手法與心法融會貫通。”洞內再次傳來催促之聲。
“哦，來了……”歐陽木羽看了看黯淡的天色，四周已經被黑暗淹沒，模糊不清。他隻好無奈的收起銀針，放入懷內，帶著一絲疲倦走進了洞內。
“累了吧，先喝點水……”怪手回春遞上用荷葉盛放的泉水，接著，他遞上了野味。
“謝謝師傅。”歐陽木羽接過泉水，張口一飲而進，頓時清涼入喉，心肺舒軟，不免少了幾分疲憊。
“你的身體還撐得住嗎？你學習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上幾分，我準備明天再教你一些東西。”怪手回春關心的問道。
“可以。”歐陽木羽嘴角輕勾，他喜歡學習。
“想不到這區區一根針，居然還能有這麼深奧的學問，師傅真令徒兒大開眼界呀！”歐陽木羽不由歎聲道，一日的苦練讓他感觸萬分。
“天地之大，無奇不有，為師曾經雲遊四方，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想不想聽聽……”
“當然，師傅所見一定是奇聞異事，不聽真是可惜……”歐陽木羽立刻點頭道。
“好吧，我們邊吃便說……”
……
“事情進展的順利，看來你已經恢複了部分真氣……”
“天下之大，能醫好你的，看來也隻有我……”怪手回春得意的笑道。
“謝謝師傅，我已經感到真氣的流動，全身好似在流水中輕輕搖動，真是舒暢。”
“你的經脈比任何人都寬敞，這應該是好事。不過你不能太過消耗真氣，否則經脈又會受損，你的體內很有可能再次失去修氣之點……”
“師傅，我現在隻恢複了部分真力，什麼時候才能完全恢複？”
“這是時間的問題……”
“不過這也難說，你的生死玄關在很小的時候已經打通，你隨時都有可能恢複……”
“你現在雖然隻恢複了部分真氣，不過生死玄關已通，這是極其罕見的。我想一般修真者，你應該可以輕鬆的應付……”
“對了師傅，你能不能教我解除屍毒的辦法……”
“《回春草錄》裏都有記載，要想救人，自己領悟。”
“晚了，明天再說……”
又一日。
“師傅，你起的可真早。”歐陽木羽剛剛從夢中醒來，走出洞外，就見怪手回春手中正擺弄著一些新鮮的藥草。
“人老了，睡眠也少，剛好趁早采摘些藥草回來，為師要教你配藥……要教你如何將修真術法與醫術結合，為人治病……”
“昨晚給你的修真藥理口訣背熟了沒有？你要知道，要用修真學治病，難上加難，不過這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這也正是我的所長。”怪手回春笑道。
“恩，背熟了。”歐陽木羽應道。
莫約半個時辰，師徒兩人再次圍靠在古樹之下。
“這是香哭草，這是夜天草。你說它們混和在一起，會有什麼效果？”怪手回春抓起兩把藥草問道。
“香哭草，藥性溫和，適合作為藥引，而夜天草，陰性較重，如果讓兩者混和，應該可以醫治火入魔等症狀……”歐陽木羽略微思索道。
“不錯。不過，你忘了一點，香哭草雖藥性溫和，但一旦為藥引，遇陰則剛，藥性大變，那又該怎麼辦？”怪手回春反問道。
“那就需要加入能讓香哭草藥性不變的草藥，我記得天魁花，是遇陽則陰，如果將其混入，就可以平衡起陰陽調理……”歐陽木羽深思片刻，不由答道。
“天魁花，雖然不錯，但藥性不穩，此時，用腥草混入最為合適，腥草藥性單一，不易變化，所以隻要混入腥草就可以了。”怪手回春說道。
“徒兒，受教了……”歐陽木羽立感受益頗深。
“好了，你說說看，如果使用腥草藥物，如何用修真真氣打通患者的經脈，具體的過程與順序……”
“你要知道，如果你的修真真氣沒有控製好，患者還有可能走火入魔甚至一命嗚呼……”
“不管如何，以你現在的天資，為師已放心將全身的醫術傾囊相受……隻可惜這三日時間過短。”怪手回春想到此處，不由歎息連連，雖然收到一位如此聰慧的徒兒，但卻又不能在此時將所學盡心相受，實在有些遺憾。
“師傅的醫術，真是讓徒兒得益匪淺，受用終身……”對於怪手回春的醫術，歐陽木羽向來欽佩萬分。
“哎，話不多說，我們繼續……”
“這配藥運藥之法，除了需要了解藥理藥性外，還需要懂得按時辰推算藥草的效用，以及服用的方法，例如這鬼麵草……”怪手回春抓起右手邊一段枯黃的草葉道，“此草性子剛烈，可治寒氣入體，虛寒發熱等狀，但服用時間萬不可在正午時分，因為那時陽氣極盛，若是服下此草，必當肝火上漲，全身發熱，輕者高燒不退，重者五髒皆毀……所以，使用此草時，要極為小心……”
“咦，這不是天黃嗎？師傅是從哪摘的，我們這裏應該不適宜生長這種草藥？”歐陽木羽專心的聽著怪手回春的講解，目光卻落到了墨黃色的甘草之上。
“沒錯，這確實是天黃，本因生長在幹旱之地，在潮濕之地的成活率極低……”
“這是我帶來的…”怪手回春指了他指他隨身攜帶的藥罐。
……
轉眼間，三日已過。日過半空，已是響午時分。
歐陽木羽師徒兩人靠著古樹席地而坐，短短三日，對他們來說，恍然隔年一般，看似飛快，卻又留下極為值得回憶的許多故事。
“時間過的真是飛快，老了，老了呀！”怪手回春一番感歎，年過百歲的他，雖早已看透生死，但仍無法參透天機，修身成仙。
望著眼前萬人敬仰的醫仙，歐陽木羽感觸萬分。
其實，這些所謂的高人，都有著自己的一番經曆，一番感觸，甚至有人還被世間的情感所纏繞……所以有些修真者無論多般努力，還是無法得道飛升，踏雲而去，這或許是最好的解釋。
“徒兒，今日一別，為師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與你相見？定神針你已經能熟練運用，足可自保，欠缺的隻是火候和經驗，這需要很長的時間給以領悟，希望你能勤加練習……”離別在即，怪手回春不由多囑咐了幾聲。
“知道了，師傅。”歐陽木羽露出一絲不舍道，雖然三日之處，猶如過眼雲煙，但他們之間的師徒之情，卻可算是進展神速，此番一別，難免都有些不舍。
“三日之學，皆是些最基本的醫理醫術，你需多多鑽研，打下基礎，日後，為師才好將衣缽傾傳於你……”
“徒兒，明白。”
“徒兒一定不會辜負師傅的一番苦心……”歐陽木羽鄭重的說道。
“好罷，你我師徒情分，亦是有緣，為師幫忙丫頭找回仙物以後，就能再與徒兒相聚……”“為師也不願多說，此刻便送你下山……”怪手回春拍了拍歐陽木羽的肩膀，目光濕潤。
“恩，師傅你也要多多保重。”歐陽木羽依依不舍的說道。
“走吧。”兩人起身而行，一同下山。
這是歐陽木羽學藝歸來的晚上，也是他恢複修氣之點之後，在校的第一夜，更是一個不尋常的夜。它猶如曆史的書籍，慢慢的翻開了轉折的那一頁。
風吹葉動，夜靜無聲，郊外荒涼的墓地，更是了無人煙，陰風陣陣，讓人毛孔悚然。
墓地不遠處，是片密林，荊棘濃密，黯淡幽深，空蕩中回響起怪異的鳴叫，而就在密林的深處，此刻，卻隱隱泛起紅光，越為耀眼。
密林深處。
噬血八卦陣內，暗僵屍不安地擺動著身體，想要掙脫開其內紅線的束縛。
一旁，狐兄飛兄兩人神色緊張，額頭上緩緩滲出汗水，臉色略微慘白，露出著急之色。
“想不到這暗僵屍，盡然如此不羈，在噬血八卦陣內居然毫發無傷，難以馴化……”狐兄對著身旁的飛兄大歎道。
“看來我們是要另尋他法了……”飛兄應道。
“王道長呢？今晚去哪了？”狐兄看著噬血八卦陣內的暗僵屍問道。
“不知，不知，或許子時過後，他就會出現……”
“他經常如此神出鬼沒，害的我們兄弟二人，日夜守護馴化暗僵屍，他倒是逍遙自在……”飛兄神色不悅，不免有些抱怨道。
“哈哈哈，飛兄此言差矣……”一道淩厲的笑聲破空而來。
笑聲過後，一道虛影陡現在密林之中，與飛兄四目相對，灰白道袍無風自鼓，他的臉上露出詭異的陰笑。
“啊……王道長來了，我這兄弟就是不太會說話，還請王道長見諒……”狐兄見狀，立刻忙著打圓場道。
“無妨，無妨，這幾日確是辛苦你們兄弟二人了，但貧道保證過，絕不虧待你們二人，自然不會言悔……”王道長看似氣度大方的搖頭而道，從灰白的袖袍間取出一本破舊不堪的黃紙書，在狐兄飛兄麵前晃了晃，又道：“這就是貧道上次無意間所得的真陰術，現在對貧道來說，已無用處，所以貧道想拿此物當作謝禮，兩位覺得如何……”
狐兄飛兄一聽，立刻麵露貪婪之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王道長手中的真陰術，不停的咽著口水。
“王道長，真是厚待我們兄弟了，此乃道長的一片心意，如果我們兄弟二人不收，豈不是不給道長麵子，所以恭敬不如從命了”狐兄賊眼一轉，說話極為體麵，但其中的意會卻已經是流於言表。隻見他伸手正想接過王道長手中的真陰術，但王道長緊握真陰術的枯手，卻又突然收了回去，納入衣袖之間。
“王道長，你這是什麼意思……”狐兄有些詫意的說道，不由露出不爽之色。
“狐兄，莫急……既然貧道答應了你們，這真陰術自然就是你們的，不過，現在時候未到，而且暗僵屍還未訓化，貧道又怎麼能讓兩位分心呢？”王道長自笑而道，言語婉轉。
“說得也是，說得也是……”狐兄自然聽出了王道長的言外之意，心知如果不將暗僵屍煉化，一定得不到這些好處。
“看來這暗僵屍果非尋常之妖物，十數日也未能煉化，不知狐兄飛兄還有何高招……”王道長將目光移到噬血八卦陣內的暗僵屍，見此刻它還依然掙紮不已，絲毫不懼噬血陣的威力。
“對了，狐兄，我剛剛想起一個方法，倒可一試……”飛兄站在一旁，半刻深默不語，突然出聲說道。
“快說……”狐兄見飛兄如此一說，不由催促道。
“暗僵屍，乃是吸收月光精華，蛻變而成，每到無月之夜，其妖力定當退減，如果我們再配以縛魔鬼陣，以鬼怨侵蝕其厲氣，到時一定衰落不堪……”飛兄緩緩而道，臉上漸露得意之色。
“甚是，甚是，飛兄的方法極可一試……”狐兄大悅道。
“狐兄，飛兄，真不愧為茅山嫡傳，高，實在高……”王道長見兩人已有辦法，也不免誇讚道。
“道長，過獎了，我們兄弟如此盡心，希望道長別忘了我們就好……”狐兄眼珠直轉，有意而道。
“放心，放心……事成以後，貧道一定履言……”王道長沉聲而道，但說話之際，神態卻是若有所思。
“明晚便是初一，無月之夜，子時之後，應該是最佳的時辰……”飛兄推算道。
“一切有勞兩位了，貧道還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擾兩位了，先行一步……”王道長見此地已無他事，正欲揮袖而去。
“道長，等等……”狐兄急聲喊道。
“狐兄，還有事嗎？”王道長止步回身道。
“明日子時，我們兄弟二人還要依仗道長護法，希望道長能早些來助……”狐兄恭身而道。
“貧道定會盡力，請狐兄飛兄放心……”王道長輕皺雙眉，丟下一句後，踏空而去，化作虛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狐兄，這老道，心眼多的很，剛才以真陰術相誘，分明是以為我們兄弟兩人不盡心……”身後的飛兄見王道長已走，怒氣衝衝道。
“飛兄，多疑了，他性子一向如此，小心才能使得萬年船，我們兄弟二人還是快些準備，明日若成，拿到真陰之術，一起修煉，豈不是大好嗎？”狐兄笑道，拍了拍飛兄的肩膀，臉上難掩悅色。
“說得也是……”飛兄隨之而笑道。
夜越來越深，原本密林中的紅光，漸漸隱淡，四周又恢複已往的幽靜之中，陰風依舊……
次夜。
初一之夜，月如絲縫，黯淡無光，萬物消極。
風隱陰寒，墓地荒涼，亂崗之中忽現一道人影疾馳，步履輕盈，衣袍寬大，隨風而股，氣勢不凡。
“今夜若成，斷臂之仇，指日可報，二立，你等著吧。”人影狂笑而道，幽深的夜色中，臉上的陰狠，尤為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