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是八月底,但秋老虎仍舊餘威不減。臨近晌飯時分,突然從銀雀南街上傳來一陣呼喝騷動,街上人們奔走相告,江家雜貨鋪那個小娘子又跟人打起來了!
這小娘子是從北邊逃避戰亂來到平京城的,在這銀雀南街上才安家多久?三個月還是四個月,這前後三街四巷的,都給她打遍了吧?!
“……哎呀,出人命了!”
“啥,哪個?……江家小娘子?”
“可不,跟誰打不行,偏偏跟西街的潘婆子撕打到一塊兒,那潘婆子最是悍不怕死、滾刀子的肉,她個小娘子哪裏比得上那婆子心黑手狠呐……”
“聽你這話,怎地,還不舍的了?”這位嘴裏說著酸話,心裏也忍不住嘀咕:那小娘子的模樣兒……乖乖,可惜了兒啦!
頭疼、頭暈、惡心、嗓子幹的冒火,這是宋玥一覺醒來的感覺。
她就是連著國考、答辯太累了,狠狠睡了一覺而已,咋還這麼難受了?難道是一放鬆下來,就病了?
“恁個天殺的潘婆子,把俺家媳婦兒打殺了,就是殺了俺這老的小的一家子哇,恁甭走,給俺償命來……”
“阿娘……嗚嗚嗚……”
“哇……啊娘……”
宋玥腦袋突突地疼,眩暈惡心,難受的不行,就聽著身邊嘈雜哭鬧吵嚷成一團。她心裏道,這回病的不輕,連幻聽都出來了。
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壓著惡心、忍著頭暈,努力撐開眼皮兒,想著下床喝口水,找點兒藥吃上,結果,一睜眼就發現不對,她躺在大街上不說,身邊還圍了好些人,還都穿著奇形怪狀的古裝,男女老少都留著頭發,還有倆老婆子撕扯在一起,還有,還有,趴在自己身上嚎啕大哭的倆孩子是咋回事?
艾瑪,這是啥病啊,不但幻聽,連幻視、幻覺、幻象都出來啦!
她嘎巴一聲閉上眼睛,心裏默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諸邪退散!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諸邪退散!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諸邪退散!’
連著默念三聲,然後猛地睜開眼睛——
趴在她肚子的上的倆孩子還在,兩撕扯在一起的老婆子——噢,好疼,不是幻覺……特麼的,誰踩她?恁娘啊,還踩?踩肚子,還踩胸……當她是死人啊……啊?……
被連著踩了幾腳,劇烈地疼痛之後,宋玥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她不是幻聽,眼前的一切也不是幻覺。
恁娘啊,她這是穿越了啊!
先不管這個!恁娘,那個踩她的呢?穿醬紅裙子的……
宋玥顧不得呼呼作疼的腦袋,兩隻手捂著肚子弓成蝦米狀,就勢一滾,把趴在她身上的兩個孩子抖落掉了,然後,精準無比地一個魚躍,撲過去一把摟住了那個努力要掙脫的穿著醬紅裙子的婆子的腿。
“啊……詐屍啦!”不知誰喊了一句,及時地提醒了腦子嗡嗡作響的宋玥。
她死死摟住那婆子的腳腕子,嘶聲道:“你為啥踩我……”
“哎娘吔,饒了俺吧……俺不是故意要你的命啊……饒了俺吧……”醬紅裙子的潘婆子嚇得三魂飛了倆,死命地掙也掙不開,隻嚇得麵如土色,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砰砰砰磕著頭討起饒來。
要命?宋玥腦袋疼得直抽抽,思維也有些不清楚起來,好像就是這個婆子推倒了‘宋月娘’,磕破了頭,才讓她穿到了這裏!
她努力撐著一口氣,恨聲道:“嘶……俺好端端有兒有女,丈夫不過是失散,並未亡故,恁卻上門來攛掇俺再嫁……恁還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