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木兮放下手中的畫，將臉上人皮麵具撕下來，露出原先姣好的麵孔。
淩嬰的眼眶，倏的紅了。
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柳木兮的臉，隨後又童稚的笑笑，“本該做好這準備，可沒想到，再見到這麵孔時，心裏還是震撼的。”
“你恨她嗎？”柳木兮問。
淩嬰搖頭，在榻上坐下，也示意她坐下，“母後生養我，到我知曉世事，明白事理，已經盡到了做母親的責任，自後縱然她不再願意留在金鸞城，我也並不恨她，相反的，我和璉兒，仍然想念母後。”
柳木兮心裏有些酸澀，沒有言語，聽他繼續說下去。
“前幾天我還常常做夢，希望能在夢裏夢到她，那時知道她逝世，痛哭流涕後知道世事無常，不能盡如人意，便不再那麼悲痛，隻盼望母親，能真的回到她喜歡的世界裏，那裏人人平等自由，沒有紅牆磚瓦困住人心。”說著，淩嬰將自己麵前的玉露糕，推到柳木兮麵前，“吃吧，如今父皇瞧見你容貌，可有刁難你？”
真是父子…淩嬰竟能猜到他父皇的脾性。
“刁難了，隻不過，奴才也不是能被刁難住的人。”柳木兮笑，捏起玉露糕來吃。
淩嬰也笑，鼻子中間有淡淡的褶皺，虎牙潔白。
柳木兮想，還好淩嬰通透愛笑，若不然，按照他的心智言行，並不能讓人看得出他還隻是個七歲的孩子。
“你以後在我麵前，不用自稱奴才，從前母後在的時候常說，有一個世界，人們不論出身尊卑，隻論長幼尊卑，你的年歲，定然比我大上許多，所以你不必自稱奴才，反倒是我，應該叫你一聲姨母才是。”
淩嬰說著，又向外頭的人吩咐道，“再去小廚房，多拿些玉露糕桂花糕，對了，還有樺妃娘娘送來的青梅酒，都拿來。”
青梅酒……
柳木兮一愣，後背發寒，她起身來，看著淩嬰，“太子殿下，那青梅酒，你喝了嗎？”
淩嬰對柳木兮的突然緊張不明所以，“我，還沒喝，是樺母妃，昨天才做好送過來，從前我母後也愛喝，怎麼了？”
淩嬰不解的看著柳木兮。
柳木兮緩過一口氣，也鬆了一口氣，她坐下身來，“太子殿下，可信我的話？”
“信。”淩嬰幹脆利落，語氣堅定。
“好，從現在開始，樺妃娘娘送來的東西，無論是吃的喝的，都不要動，但是記住吩咐底下的人，說你都用了吃了，不要驚擾了樺妃，明白嗎？”
淩嬰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明白。”
柳木兮長舒出一口氣，和自己兒子講話的好處，就是絲毫不用費力。
什麼話他不會問太多為什麼，隻會先去履行。
他們的脾氣很像，想法也大致相同。
柳木兮隻可恨，她竟將自己的兒子，生在了帝王之家。
“那，樺妃娘娘，不是個好人咯。”淩嬰挑挑眉毛。
柳木兮點點頭坐下，心裏隻想，當初知道司徒樺對自己心存不軌的時候，就應該也滅了這個兩麵三刀的鬼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