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木兮一怔,說不出話來,隻見他好看的麵孔,望著天空,帶紅牆背景的哀傷裏,竟也有巨大的悲傷溢出來。
雄鷹翱翔天際,飛龍在天,猴子在森林裏稱王稱霸,世間絕頂聰明厲害的人,被困在金鸞城裏,操持天下蒼生的生生死死,救濟人們的天災人禍,提拔有誌者,懲處作惡者。
偶爾的一望藍天,也會想起外麵那一望無際的藍色天際,自由自在的草原,玩鬧的人群……
柳木兮心裏一緊,竟生出更複雜的情緒來。
她竟有一瞬,體會到了他的不由衷,他的身不由己。
權利越大,束縛自己的東西卻是越多。
她說不出話來,隻是跟在他身邊慢慢走著,不知覺間,又到了春景宮。
那門前厚厚的積雪,好像在阻隔人的去路。
他望著裏麵,愣了愣,又看了一眼身邊的柳木兮,冷笑了一聲,不知在笑些什麼。
他沒有進去,柳木兮想,若是他進去了,隻會感覺到裏麵更加森密的寒冷。
那裏麵的寒冷,應該是整個金鸞城的寒冷之罪。
那裏本應該是一個被人遺忘的地方啊。
春節熱熱鬧鬧的半月過去,宮裏頭逐漸也快要恢複寧靜。
人們已經各司其職,回歸到看似表麵平靜的生活裏。
炮仗的事,如同禦花園害太子落水一事同樣沒有找到背後元凶,因為但凡涉事之人,都似乎早已做好準備,再沒有吐出什麼東西來,就悉數服毒自盡了。
可君陌沒有就此不了了之,他將整個內務府的人,杖斃的杖斃,發配寧古塔的發配寧古塔,沒有人幸免。
這次的嚴厲處罰,是對整個六宮的警示:
凡蓄意預謀殘害皇子者,寧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
可也因為對內務府的大肆屠殺,整個金鸞城變得人心惶惶,也因此,若非必要,沒人再敢接觸慈寧居。
生怕因此就惹上了禍端。
從前那些時常來看望石英的妃子們,都不敢過來了,都怕萬一石英或是璉兒出個什麼事,皇上就會怪罪,大肆懲罰,絲毫不近人情。
石英倒也因此更加安靜下來,一天下來,能夠不受煩亂的,讀很多書,寫很多字,習武騎射,樣樣習得。
柳木兮一直陪在他身邊,無論他在這六宮之中的哪個地方。
這時,樺妃娘娘有孕的消息,也傳遍了後宮。
這是早晚都會發生的事,柳木兮知道時,正在和玉漱在後院晾曬石英的被褥,聽聞此事,她仍然什麼反應都沒有的掛完了被子,然後去小廚房,預備給石英親手下廚做東西吃。
誰知道玉漱要多嘴,一路跟著她可惜道,“豐凡,我和王公公,當初你住在養心殿的時候,都以為你會被冊封呢,可如今都這麼久了,還是沒動靜。”
“你就想著吧,我是永遠都不會被冊封的。”柳木兮冷聲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上是對你有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