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二
洪燕抬起頭，說：“興華，我有一個想法……”
趙興華點點頭，示意洪燕說下去。
“我們能不能發動大家自由入股，建一個股份製的水電站！”
趙興華接過洪燕的話，說：“這正是我想到的，我想，雖然大塘溝的村民還不富裕，但是沒關係，動員大家能拿出多少就拿多少，實行股份製。不過……”
趙興華猶豫了一會，接著說：“我一直在想，大塘溝的將來不僅醫療、入學實行免費，用電也將爭取每戶在一定限度內免費，超出部分付費，如果這樣的話，水電站的效益問題如何處理！”
“興華。”鍾達民說，“這好辦，因為村民家庭用電畢竟還是小部分，將來在新建的村民別墅、賓館、醫院等，凡是能裝太陽能的地方，都裝上太陽能，至於養殖場、冷庫以及其它用電量比較大的地方都有電表，可以計入成本，該怎麼算就怎麼算，收回成本也好，分紅也好，我看不成問題。”
“我同意以入股形式。”許勇強說，“比如我們各自負責的養殖場，所用電該如何計算，都應該從各自的成本裏交納電費。”
“既然大家都同意，過年後我們就開始動員。”趙興華說，“年後一上班，洪燕和達民負責資金，我和誌平去省裏聯係辦理相關手續。”
商量之後，趙興華留下洪燕，他說：“洪燕，明天我想去你家一趟，把你母親的十萬元，和你父親的二十萬元都按照我當時的承諾還給他們。”
洪燕驚訝地看著趙興華：“你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現在大塘溝正是用錢的時候！”
趙興華臉色嚴峻，說：“洪燕，無論怎麼說，我還是非常感謝你，感謝你父母的，他們在我最艱難的時候，能夠拿出那麼多錢，確實給我增添了信心和勇氣，我當時說過，以後一定會加倍還給他們的，所以，我把賣豬款全部拿出了，一張卡上是二十萬，一張卡上是四十萬。”
“興華，你這是幹什麼！”洪燕拉長了臉，“你把我父母當作什麼人了，難道他們是向你放高利貸嗎！你這分明是給我的難看嘛！”
趙興華搖搖頭，說：“洪燕，你不要多心，我知道，你現在和家裏的關係也不是太協調的。但是，你想想，你父親雖然是自己不願意幹這個支書和村委主任的，但他也是人啊！這麼多年的感情，你能一抹了之嗎？”趙興華搖搖頭，“所以我想，春節將至，不管從什麼角度我都應該登門去拜見一下長輩，村裏的老領導，同時也體現了我的誠信，再說，他是你的父親啊。”
“即使這樣，你也不能真的加倍給他們錢啊！就是放高利貸，哪有這個放法的！”洪燕覺得心裏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痛苦，臉上像挨了無數個耳光一樣火辣辣的，“何況我母親當時就說過，那十萬元她是給的，而且根本就沒讓我爸知道，你這樣一搞，他們倆人也會產生矛盾的。”
“那你母親的錢還由你背著你爸給她。”
“興華，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弄得那麼尷尬呢！”洪燕竭力想說服趙興華，可趙興華固執地堅持著自己的意見。
這時，洪燕的心裏完全陷入了另一種惆悵，自從那次和父母之間發生了不愉快，她覺得自己突然間變得那麼孤獨，那麼寂寞，好像自己從此變成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現在春節就要到了，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回到那個和她沒有血緣關係的父母身邊。此刻，她突然感到，養父母對她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又想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到底在哪裏！這些日子，她不隻一次產生過尋找自己親生父母的念頭，可是，茫茫人海，無頭無緒，甚至連一點線索都沒有，又去哪裏找呢？
洪燕想到喬玉琳，覺得這個女人身上有一股深不可測的神秘。她從不像任何人說起她的家庭，她的個人生活。但洪燕從她身上感受到一股真誠的愛，這種愛超出女人的同情和憐憫。在後來的半年裏，喬玉琳長長來大塘溝，而且有時一住就是一個星期，在那些日子裏她照樣和洪燕同吃同住，有時兩人躺在床上天南海北聊到深夜。偶爾當中，洪燕的心頭也冒出一絲絲可笑的念頭，如果喬阿姨真的是自己的母親該多好啊！然而當洪燕留心去尋找一丁點的可疑跡象時，卻又找不出絲毫的理由。
喬玉琳臨走時還再三囑咐洪燕，春節就要到了，讓她一定回家和父母好好過一個愉快幸福的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