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
你別說，張寡婦還真的有神通，她怎麼就能知道這些發生在大塘溝第一時間裏的新聞的呢？
洪燕那天晚上回到家時也隻不過才七點多鍾，她畢竟離開家隻有一天時間，其實也就是上午出去，晚上回來的事，作為父母過問過問也是正常的事。
可晚上洪燕一進家門，父親不在家。母親一見女兒回來了，一把拉住洪燕說：“哎呀！我的小祖宗，你這個瘋丫頭，又到哪裏去了瘋了一天，快吃飯去，餓了吧！”
看，母親的責備卻包含著多麼深沉的關心和疼愛。
洪燕的情緒說不清是悲傷還是高興，反映極為平常。吃了晚飯就進了自己房間。這時，她一個人默默地半躺在床上，有點心事重重的，這一天的經曆確實不那麼簡單，從乘車到省城見到了趙興華和黃麗瓊，兩次見了田曉軍，在短短的一天時間裏，趙興華又跟著她回到了家鄉，現在想想，她覺得有點像夢幻一般。
洪燕現在想得最多的還是趙興華怎麼辦，好像趙興華的未來成了她最關心的問題。在回來的路上，洪燕想探探趙興華的口氣，但是當他看到他臉上那一付嚴肅的樣子，她真的害怕說不好傷害了他。其實在他們快到家時，洪燕真的有些不願意離開他，她想陪伴在趙興華身邊，幫他渡過人生最困難的時刻。想到這裏，洪燕有些坐不住了，看看手表，也不過才九點多鍾，決定去找趙興華。
可是一出房間門，就聽到客廳裏父親的聲音。洪燕猶豫著，盤算著是出去還是退回房間時，聽到父親飄過來的聲音，大聲說：“燕兒，燕兒……”
洪燕的心裏一怔，她懷疑父親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轉念一想，她的這次省城之行隻不過是早出晚歸，況且回到村裏時已經天黑了，什麼人也沒碰到，父親整天忙得火燒眉毛似的，哪裏就能注意這件事了呢？
洪燕像往常一樣，來到客廳，看看父親，父親靠在沙發上，盯著洪燕看了一會，說：“今天一天不見人影子，連飯也沒回來吃，到哪兒去了？”
盡管父親的態度沒有什麼異常，但是洪燕發覺父親的目光裏飄忽著一種特別的東西，她的心裏怦怦跳了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父親的問題。
這時母親來了，在父親的身邊坐了下來，看著父親說：“又怎麼啦！誰又在你麵前嚼舌頭了？”
顯然，母親是幫著女兒的。
父親沒有理會母親，目光緊緊地停留在女兒身上，提高了聲音說：“給我說實話，今天去哪兒了？”
“你到底聽到什麼了？”母親繼續幫助女兒解圍說。
“你別管，讓她自己說，都長成大姑娘了，一點約束都沒有？”父親的臉色顯然有些難看，“怎麼不說話？”
洪燕感覺到父親一定聽到了什麼，可是在這一瞬間她迅速地回憶著從他們下了汽車到進了家門這段時間，沒有碰到什麼熟悉的人，特別是進了村之後，天已經黑了，他們很少講話，到底什麼人看見他們了呢？但是洪燕還是抱著僥幸心理，假如父親根本就沒有聽到什麼，隻是詐詐自己，於是她內心警告自己一定要沉住氣，漫不經心到說：“我去縣城買點東西，碰到同學了，所以……”
“到底去縣城還是省城？”父親打斷她的話。
洪燕有些慌張了，她躲開父親的目光，客廳裏沉默了一會。父親又說：“又去找人家幹什麼？我早就說過了你和他不配，不合適，怎麼就不聽話呢？”
母親對父親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看看女兒又看看丈夫，欲言又止。
“你說人家田曉軍哪兒不好，大學畢業分配在省城，又在市公安局，條件比我們家高得很呢，可你……”父親沒有說下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自然母親也明白了什麼事，可她還是不明白女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對於女兒的婚姻大事，母親確實認為田曉軍是最適合的人選，當初介紹田曉軍時，她真的擔心人家田曉軍看不上自己家女兒。要說憑女兒的相貌，任何男人都會看上的，隻是女兒沒考上大學，人家田曉軍大學畢業生能看上嗎？誰知田曉軍見到洪燕之後，卻動了情，可是女兒又抬高了頭，反倒說田曉軍不是她心目中的人選，這可把老倆口氣壞了。
“燕兒，我跟你說，說什麼我也不會同意你和趙家那個趙興華的。”父親隨後變了態度，“趙家是個老實本份的人家，趙興華也很不錯，當年我們村那麼多個考大學的學生，惟有他考得不錯，這個孩子我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可是女兒啦，這是婚姻，將來要過日子的，你看他的家庭，我不說你也清楚。”
“爸，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是今天都是什麼時代了，你叫我和沒有愛情的人在一起，我……”
“好了，我也不和你爭論這事了，今後你和趙興華的接觸要注意，省得村裏紛言紛語的。”
洪燕不想再和父親爭論這事了，此刻，她的心裏又添了幾分煩惱和不快。可她怎麼也不明白，這事到底是什麼人消息如此靈通，而且這麼快就傳到父親那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