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樹哈哈大笑,趕緊讓他老婆去準備飯菜,並把他兒子的房間騰出來給他倆住。
進了房間,白路舟把春見的背包放下,胡亂抹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我去給你要兩件幹衣服換上。”
春見側頭,目光落在他手臂上,下意識地抓住:“你胳膊受傷了。”
白路舟這才看到左邊手臂上有道不算短的口子,流的血都被雨給衝沒了,隻有一道被泡白了的傷口,也不在意:“小傷。”
春見說:“我給你處理下。”
“沒事兒。”
春見拉著他的手不放。
白路舟笑了:“幹嗎,我跟別人說你是我媳婦兒,你準備假戲真做了”
這裏民風淳樸,荒山野嶺孤男寡女的,天也不早了,不清不楚的關係傳出去不好聽,白路舟那麼說純粹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還沒不知趣到那種地步。
“沒有。”她低頭從背包裏掏出急救藥包。
白路舟嘴角上揚,眼神裏滿是愉悅:“你看上去很失落的樣子,怎麼,真想當我媳婦兒想當也不是不行……”
春見正往他傷口處擦碘伏,聞言重重摁了一下,痛得他“嘶嘶”抽涼氣,春見抬眼:“脖子也扭到了吧”
白路舟尷尬:“嗯,有點……嗷……你幹嗎”
春見給他用力揉了一下,沒好氣地說:“活該。”
白路舟:“不是,我怎麼就活該了看到我冒著大雨來找你,你就一點都不感動”
春見給他塗了藥,又朝傷口處吹了吹,才說:“感動。”
白路舟一時沒反應過來,追問:“你說什麼”
“把衣服脫了。”
白路舟臉上馬上蕩起了不正經的笑,反手抓住她手腕:“想睡我”
春見白他一眼:“是看你還有沒有其他傷。”
白路舟的指腹順著她的手腕一寸一寸地往胳膊上麵遊移,語氣充滿了誘導:“那我哪知道你會不會看著看著就把持不住”
春見已經沒眼看他了,幹脆利落地甩開他:“你脫不脫”
“脫脫脫”白路舟三下五除二將襯衣扣子解開脫了丟在一邊,“褲子呢要脫不”
春見:“……”
肩膀上有一道刮傷,比胳膊上的嚴重。
春見倒了碘伏在棉簽上,彎下腰去給他清理傷口,從白路舟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領口之下渾圓飽滿的兩團雪白。
他幹咳兩聲別開目光,春見手背一熱,他的鼻息噴灑在她手背上。
她報複一般,故意用了力氣去壓他的傷口。
意外的是,白路舟居然一聲都沒吭。
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目光順著他的肩膀往下看。他身材的確不錯,不是刻意鍛煉的結果,所以肌肉形狀很自然,充滿了力量感,緊實流暢的線條在燈下泛著健康的光澤。
胸前和背上有幾道深淺不一、長短不同的陳舊疤痕,應該是當兵時留下的。
手臂上的新傷和那些舊傷比起來,的確不值一說,但春見透過這還留有溫度的新鮮傷口似乎突然明白了,他是刻意把自己驕奢淫逸的那麵無限放大,並不在乎別人的目光,而真正深入他內心的九方山那三年,則被他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卻深深刻入骨血。
雖然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但在看到他身上那些傷疤的一瞬間,她得承認,她有點被戳到了。
春見不是個喜歡表露悲喜的人,並且十分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
這樣臉上帶著動容手下輕柔的春見,白路舟沒見過,像發著光的珍珠一般奪目。
呼吸開始無意識地糾纏,窗外潑天大雨傾盆而下,雨滴砸在窗口開出一朵朵盈盈水花。
春見長而密的睫毛就在白路舟眼前,眨眼的時候煽情到不行,忽然,他將她一把拉進懷裏,居高臨下地問:“春見,喜不喜歡我”
他並沒有戀愛經驗,當年浪得沒邊,卻沒有和哪一個人有過固定的關係。他需要了,總會有人來,他甚至都不必記住對方的姓名和長相。
所以他問出這句話,就代表他開始在他們之間的關係上花心思了,他開始渴望和眼前這個女人形成一種固定的社會關係。
春見手裏還拿著酒精和碘伏,被他突然這麼來了一出,有點措手不及。她隻能用手肘抵著他的胸膛,那裏溫度很高,隔著自己濕透的衣服都能感受到。
成年人最大的優點在於身體很誠實,被他這樣抱著,貼著這麼近的距離,問著那樣曖昧的話,她也不可抑製地紅了臉。
白路舟篤定:“你喜歡我。”
春見:“……”
“說話啊”白路舟抱著她的手慢慢鬆開,他想知道答案,但並不想強迫她,“是喜歡但不想承認,還是喜歡卻不願承認A還是B”
這有區別春見心跳如鼓。
“那你好好考慮一下,選A還是選B,明早交卷。”
白路舟彎腰撿起地上的被他脫下的襯衫,走到門邊給了春見一個媚眼,不待她回應便愉快地出去了。
沒一會兒,春見就聽到堂屋裏傳來他和阿樹的對話。
白路舟說:“惹媳婦兒不高興被趕出來了,這屋給我湊合一晚上”說得跟真的一樣。
阿樹笑聲很大:“看不出來,你們這個年紀的人也有怕老婆的。怕老婆好啊,怕老婆就是疼老婆。”
白路舟:“是啊,就這麼一個老婆,不疼她疼誰。”
“行,我給你找被子去。”
白路舟又說:“阿樹大哥,嫂子的幹衣服能借給我媳婦兒兩件嗎”
“沒問題,你們不嫌棄就行。我也給你找兩件我的你換上吧。”
白路舟說:“我就不用了,隨便衝個涼就完了。我能給我媳婦兒燒個熱水洗個澡嗎”
阿樹:“可以,我去給你打水……”
白路舟趕緊拒絕:“不用不用,我去就行了,自己的老婆要自己疼嘛。”
阿樹哈哈大笑誇讚了他幾句後,兩人一同出了屋。
沒多久,白路舟過來敲門,把燒好的熱水還有幹淨衣服放在春見門口。
春見打開門時他已經出去站在了屋簷下,指間夾著猩紅的煙。在漆黑沁涼的夜裏,那是唯一的光,足以溫暖她。
聽到聲音,白路舟回頭,目光帶笑:“我在門外守著你,夜裏要是怕了,給我打電話。”
春見瞥了一眼正門裏用板凳拚起來的床,沒往深處想,隨口說:“一起睡裏麵,怕我吃了你”
“我怕我會吃了你。”白路舟就沒什麼正形地笑,隨手掐掉煙,走過來,“當然了,你要是不怕我也沒什麼好怕的。”
春見伸手推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你身上有傷,我睡外麵。”
白路舟抓住她的手,語調就上去了:“你擠對我呢我一個大男人讓你睡這裏,我成什麼了”
“不是。”感覺不小心戳中直男忌諱,春見連忙解釋,“我以前出野外,經常睡板凳,都習慣了。”
白路舟遞煙到嘴邊的動作頓了一下,心裏一揪:“你幹這一行,你爸媽不心疼你”
想到王草枝和春來,春見無話可說。她低頭提水準備進門,白路舟揚聲:“他們不心疼我心疼,那我的心疼你要不要”
春見看著白路舟,不知該作何回答。
“行了,看把你嚇得。”白路舟內心一陣空落,“快去洗吧,等會兒水該涼了。”
春見洗完出來的時候,白路舟已經睡著了,她拉了把椅子坐在他旁邊,盯著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直到深夜才進房入睡。
門外是驚天雷電和瓢潑大雨,屋裏是他和她交錯的呼吸聲。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還沒完全停。
春見醒來時,白路舟正在外麵打電話:
“你給我把白辛看好,別讓她出去瞎溜達。”
“雨沒停誰也不準上岩壁。”
“我沒事兒,保險公司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下午雨停了,你開車來接我們。”
“對,就是上次買雞的那個地方。”
“春博士她好得很。”
春見腹誹:我好得很,我怎麼不知道
推開房門,阿樹的老婆正端著東西從廚房出來,看到春見就笑,然後指了指房梁。春見循著指引望上去,白路舟正赤著上身踩在梯子上仰頭修電路。
潔白整齊的兩排牙齒橫咬著電筆,修長的雙手靈活地擺弄著電線,汗從額頭流下來,經由流暢的下頜線順著脖子一路從結實的胸膛到窄瘦的腰腹,最後流進掛在胯骨上的褲腰裏。
春見瞧著愣了神,一直就這麼仰頭看著他,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