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白帕遞到了湛藍麵前,她訝異停止了大哭,眼前俊美的麵容像極了赫連恒,卻沉厚內斂,氣質溫和,雲淡風輕一般的笑,暖了人心,是白轅。
初見時,這個文武雙絕,才情暗藏的男人,因為她太過直接犀利的眼神,而跪在地上直呼惶恐,還教給了她白家的獨門劍術……
“抱歉,我失態了。”
“陛下心情不好,哭一哭會痛快些。再說,嚎啕大哭,是每個傷心人的權利。陛下舒心,我們做臣子的才能開心。”白轅說著,從她手上拿過冊子,“靈遠王禦天癡情,隻是命太苦,女王陛下忍心看他就此孤獨終老麼?”
赫連恒不禁暗自冷笑,他這位舅父,果真是比奇章子還古怪的狐狸。明著是安慰湛藍,暗地裏卻是幫他的。
湛藍恢複冷靜,卻沉默不語。孤獨終老,她的確不忍心,可她也沒有辦法。如果胡亂一樁賜婚,禦天定會傷心。
白轅全然是一副長輩的口氣,“愛一個人,當讓他幸福美滿,陛下遲疑,是怕他的幸福會不滿吧!這件事,的確應該仔細考慮一番的。”
“無論如何……白轅,你是一位好丞相。”
“陛下破格任用,臣謹記於心,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理當盡力。”
“許久沒有下棋,今兒有空,陪我用膳下棋可好?”
“好。”應下邀約的白轅一臉慈愛的笑,他看向丹陛之下的某人,正見他臉色堪比鍋底灰,雙眼堪比瀝血刃。
白澤從殿外進來,徑直走過紅毯,踏上丹陛,到了湛藍身側彎腰湊到她耳畔,在眾人疑惑地眸光裏,低低說了幾句。
湛藍鳳眸流轉,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赫連恒,便站起身來。
白澤忙扶住她的手肘,九層台階,不高不矮,她的雙腿卻在抖,手臂也在顫。
李益淳上前幫忙扶住她的右臂,嗔怒道,“今早的藥陛下可是又倒掉了?”
湛藍顰眉不悅瞪他,“一次沒喝,你竟也看得出來?”她手腳抖得有這麼明顯麼?
“陛下早先服用的毒藥太烈,尚未清除殆盡,必須每日用藥,否則手腳顫抖成了病根,再難痊愈。”
“我倒是甘願做廢人,不懂傷,不懂痛。”
“陛下請為兩位小公主想一想。”
湛藍自嘲一笑,“她們還用得著我麼?!”
走出門檻之後,她雙腿再難站立,癱下去之際,白澤忙橫抱起她,卻正看到她已然滿麵淚痕。
李益淳跟在後麵,亦步亦趨,“伊芙宮施針,藥再不能斷了。”
完顏襲站在一箱珍奇異寶旁,手上擺弄著一串難得一見的紅心黑曜石,搖頭冷笑,“還是當個護將更好,不知白澤又探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竟讓藍兒如此失控。”
砰,一聲巨響,竟是赫連恒踢了箱蓋,箱子闔上,他冷聲命令,“珠寶都收入國庫,那些水果都送去禦膳房冰窖存著。”
太後下令,給宮人們長了月俸。
經過幾位王爺和國師、丞相等人的商討,朝中功勳卓著之臣都得了晉封,新年是一派喜悅的新氣象。
小王爺禦威時常在花園裏放幾個煙花,劈裏啪啦,喧囂熱鬧。
漸漸的,大家似乎淡忘了女王與輔政王的別扭。
一輛華車在熙河畔,一處白牆紅瓦的普通院落停下來,唐刃下來馬車,有些抵觸地站到了遠處,沒有給主子掀車簾。